妖刀记（50卷）291

耿照神大振，简直快哭出来了，不理他是怎生来得，奋起余力大叫：「见

三秋，快救刀皇前辈！那厮与他有仇！」

一蓬蝙蝠翅膀似的缭绕黑雾自虚空中穿出，刹那间天地俱暗，如坠夜，黑

雾绞成矛尖也似，勐然击向殷横野！一瞬，周遭的空气彷彿凝结，耿照觉得自己

的动作、声音都慢到了一种难以形容，几近停滞的境地，却与他遇过的三五凝功

俱不相同，有种被拎着脚踝一顿旋甩，刹那间五感错、天地倒转，一切都失

去常度似的，只有黑雾和殷横野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行进速度，双方然无从闪躲，

毫无悬念地撞成一团！倒错而凝结的一切倏地又恢复正常，声音、形影……以数

倍乃至十数倍的量体涌五感，耿照只觉将欲断息，回神才发现自己跪地扶墙，

另一手捂着咽喉大吞息，靴尖前一滩呕吐的秽物，难闻的酸气凶勐地窜鼻腔

；额发不住滴落水珠，很难辨别是泪是汗。

殷横野四肢大开，在方才同一面墙的同一处圆坑里压出沟，眦目欲裂，彷

彿难以置信。

另一的院墙底，在武登庸身畔，披着黑色大氅的见三秋四脚朝天，嵌

墙裂，明明腆着凸腹，身子居然能像纸似的对折迭起，从两条罗圈蛙腿中间

探出一颗光熘熘的大光，哼哼唧唧老半天，叫得心里烦。

「行了行了，见三秋，这不是没死么？让我耳根歇会。」

武登庸一开便蹙眉咧嘴，蛇昂也似嘶个没完，虽未叫疼，实没比见三秋好

到哪儿去。

「刚才那手帅得很哪，叫什么名目？」

见三秋神一振，无奈爬不起身，就着裆间热洋溢：「驸马爷，就上回给

您提过，来不及试演的那招‘天外邪坠’。您老瞧着还行不？」

「……你的凝功原来是这样。」

武登庸闭目一笑。

「见三秋啊，下回再打过，我可是不能让你啦。给来这么一下，没准要输哇。」

见三秋苦着脸对正裤裆。

「驸马爷，不是小窑姊儿坐花轿，装，怕是没下回啦。您的对不是一般

的硬，适才一撞姑嫂上炕，全睡了……唉，我是说全碎了，境界起码跌了三两层

不止。真不是给您添堵，您可千万要硬朗呀，啊？小这三五年内努力练回去，

再给您演一回。」

武登庸呵呵两声，吐气虚淼，似无余力与他说相声。

殷横野料不到耿照一方，竟还藏有一名无限近三才五峰的高手，猝不及防

，全力撞上，见三秋固是境界未稳，修为跌，不足出手前的五成；殷横野才被

武登庸撞裂的新铸功体更遭致命一击，顿时全溃，即以神而明之的「谷含神」

异能逆天而作，也绝不能在忒短的时间里三度重铸。

茫然望天的儒圣之首嵌在墙里，喉一搐，慌忙闭，咬了满嘴朱红，自嘴

角汩汩溢出，冷不防「噗」

的一声出大蓬血雾，再止不住血呕，整个跌落地面，半天都撑不起来，

面色灰败如泥垩，只有白多于黑的狞恶眼神兀自吐露着不甘，半点不像将死之。

耿照鬆了气，倚墙稍事调复，争取先他一步恢复动手之能，了结此事。

见他狼狈已极、多似兽而不似的模样，不由心生感慨，咬牙喃喃道：「早

知如此，何必当初？」

殷横野竟能听见，覆面的湿发之下嘴角微扬，虽然扭曲，仍能辨出是冷笑。

少年一惊回神，挣扎膝立，本欲咬牙站起，风里忽嗅得一阵熟悉的苜蓿幽香

，清洌醒脑，令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正自惊疑，院前远处欸乃一响，有打开了幽邸的内门，一个断断续续的动

听嗓音道：「……有劳了。不进来么？」

却是子。

未闻应答，咿呀长响之后，内门再度闭起。

耿照知其所以，只不知来的不速之客是谁缘何放。

刀皇前辈与见三秋既能阵，难保没有其他奇异士擅闯，他庆幸自己放出

的是第二枚号筒。

脚步声轻而细碎，以一种奇特的韵緻悠悠飘近，不知为何令浮想翩联，依

稀能见她在月下踩着莲足，曼歌而至的，既充满子的成熟风，又有着少的

烂漫天真。

一抹纯黑衣影出现在半圮的院门前，被她玲珑浮凸的身形一衬，毁损严重的

建筑竟不怎么扎眼了，恍惚间有着月宫般的幽静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