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襄阳侯府一日游（下）

妆花宽袖褙的挨着说话，墨兰与一群孩坐在一块儿；再往回看，看见连姐儿和如兰坐在左边排角落，那里最靠近戏台，却最远离正座中心，两个孩一个捧着茶碗，一个捏着一把瓜，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台，一边看一边还说上几句。

明兰轻手轻脚的挪过去，坐到她们俩旁边，故作无恙道：“哎呀，还是来迟了，这都开锣好一会儿了罢。”

连姐儿正看的神，也不回道：“无妨，无妨，才刚刚唱了个，正角儿还没出来呢。”

如兰回皱眉道：“洗个手怎么这般久？你洗到哪里去了？”

明兰勉强笑道：“若我自己洗早洗好了，侯府规矩大，小丫端水拿香胰找帕，来回个没完，才耽搁了。”

如兰冷哼了下，低声道：“就你事儿多，现在开始好好待着，不要跑，免得丢……”

话还没说完，忽听一声响亮的长长娇笑，越过整个大堂传过来，铁杆戏迷的连姐儿被打断了，不悦的回道：“谁笑的这么大声？扈老板最后一句我都没听清！”

大家纷纷转，只见正座上，平宁郡主紧挨着嘉成县主，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好似一对母，嘉成县主高高抬着下，顾盼间神色骄傲，宛如一只五彩凤凰，说笑无忌。

连姐儿皱了皱眉，转回继续看戏，如兰撅撅嘴，凑到明兰耳边道：“我瞧这县主也忒没规矩了，若是孔嬷嬷在，定是一番教训，这还皇家的呢？欸，听说六王妃是外戚家族出来的，原本她家是屠户……”

明兰心里微笑，本朝明令，外戚弟不得领实差，若朝堂则不能超过四，而尚公主的驸马，则只能封爵赏虚衔，所以一般公主都嫁功勋享爵之家，或者世袭武将，反正这些家的弟也不紧着考科举，而真正的清流官重臣则刚好相反，他们对公主避之唯恐不及，因为一旦娶了公主，就等于宣告他们政治生涯的结束。

听盛老说，五十年前有两位公主，一个瞧上了那科的榜眼，一个瞧上了当朝首辅之，那两个后生不但风翩翩，且都家世清贵，连后都动心了，可那两家听到风声，不约而同的迅速动手，一家立刻冒出一个‘指腹为婚’的亲家，一家立刻传出儿八字克妻；这婚事只得作罢，可明眼谁瞧不出来。

可见公主是一种华而不实的高级消费，如同施华洛世奇的高档水晶摆设，看着漂亮，其实没什么用，皇家亲淡薄，有几个皇帝会顾念自家姐妹，若不是同一母妃的话，搞不好连面都没怎么见过，那些勋贵之家娶了公主，不过是锦上添花，驸马不能纳妾，睡个通房也要战战兢兢，家中翁婆妯娌姑嫂还得看着脸色，客气的端着，累煞也。

这位嘉成县主最妙的地方就在于，作为六王爷唯一的儿，如果一切顺遂的话，她弟弟小宗继大宗后，她不必承担公主的种种忌讳，但却可以享受到公主所有实在好处；她的丈夫依然可以为官做宰，大权在握，便言官御史也没法从礼法上明目张胆的攻击。

难怪平宁郡主这般热了。

“啊！”如兰忽然轻呼道，拉着明兰，指向郡主那里，“元……齐家哥哥来了。”

明兰看了眼连姐儿，见她没有注意自顾着看戏，便向如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才看去，只见齐衡正在给六王妃见礼，六王妃十分亲热的拉着齐衡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满脸堆笑着和平宁郡主说了几句话。

明兰几乎可以给她们配音了，必然是在夸齐衡多么俊秀出挑。

平宁郡主生要强，因没有亲兄弟撑腰，便在妯娌叔伯之间总要争个高低，从小将齐衡管教的严，似他这般的王孙公，早就走马观花斗养鸟，可齐衡却老老实实坐在书斋里，无论京城还是登州，一来回的去读书，冬夏不改。

齐衡自小俊秀白净，秉老实孝顺，各家走动时不免有眷探问，平宁郡主怕儿迷花了眼，寻常连亲戚家的孩都不让他多接触，尤其谆谆教导儿要谨防那些殷勤的姑娘，至于房里的丫鬟，郡主更是跟防贼一般，但凡有半分轻狂的，轻则打罚一顿，重则撵卖出去，甚至还有出了命的。

在登州时，齐衡就半玩笑道：“六妹妹怕是我说过话最多的孩儿了。”

如兰看着那边，轻轻咬着牙，讽刺道：“你瞧？嘉成县主可够热络的，和咱们家那个倒是一般；咦？不过，齐家哥哥怎么……，似乎身不适？”

明兰抬眼看去，不知平宁郡主说了什么，只见县主娇羞的挨着她不住巧笑，一双大眼睛却毫不闪避的看着齐衡，流露出思慕之色。

可齐衡却一副恹恹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脸色苍白，神忧郁，顶棚装点的花朵隔着光洒下斑驳，一朵朵淡暗的影落在他秀美如玉的面庞上，绚丽致如同少的花钿。

明兰微微出神。

小时候，他最喜欢捏她的小鬏，大些了，他又喜欢揪她的耳朵；明兰躲在寿安堂，他就早早晚晚去给盛老请安，趁没瞧见就随手欺负她一把，明兰搬进了暮苍斋，他就拖着长柏遍寻了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