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石头

“秦政有大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刘病已的回答十分坦率。

“西安侯，我没有杨子幼那般渊博的学识，也不太懂史事。虽然他今为秦张目，说儒士编造故事，抹黑秦政。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在用炭往锅底涂抹，黑上加黑而已。“

“秦既然能二世而亡，其政必有大弊！”

任弘颔首，也没有进行评价：“那周政如何？”

刘病已思索后道：“周政虽被说得美妙，但恐怕也非尽善尽美。我与不少儒生往来过，总觉得儒士虽言仁义，但提出的看法却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眩于名实。光是三辅民间便如此浩嚷难治，纯用周政德治，恐怕会越治越，还不如眼下。”

他笑道：“也不怕西安侯笑话，我不喜秦政，亦不周政，只觉得这世上最好的治国之策，便是杂周秦而用的汉家制度！”

言罢也披上衣裘，告辞而去。

任弘只在他走后暗道：“是啊，秦，就是一颗沉到水里，让大汉摸着过河的石。”

不管在后世看来多么超前，多么惋惜，但秦政的纯用法家，已被现实证明，是彻彻底底失败的道路，治大国如烹小鲜，最忌过猛过烈。

遭秦世，汉初的杰们不偕尺土之资，不权将相之柄，发迹泗亭，奋其智谋，羁英雄鞭驱天下。或以威服，或以德致，或以义成，或以权断，逆顺不常。经历文景汉武三代，除秦弊政，最终找到一条最适合现实的体制。

刚猛中带着柔和，冰冷的法度外包裹上了儒家六经脉脉温的仁义外衣。

可以称之为“汉家特色的吏治国家”，“汉家特色的封邦建国”。

对周秦有继承，有摒弃，存其华去其糟粕，这艘巨已磕磕绊绊，航行了一百三十余年，不仅完成了大一统四夷服的使命，还开眼看世界，叩开了新时代的大门。

秦朝这颗石被老刘家摸了百多年后，都已经盘出了包浆，现在大汉面临的况是，再往前走，就没有石可摸了。

于是有些产生了惧怕和惶恐，想要回，恢复周政，指望用真假难辨的古旧典籍里那些金句指导国事。

这当然不靠谱，大汉需要的不是复周政，更不是复秦政，而是甩掉历史包袱，继续向前走。

“我看这大汉，就缺个引航员啊……”

不过到了次清晨，任弘就受到了国家掌舵大将军霍光的召见。

……

前几天的冬至大朝会，任弘与典属国献上通过石渠阁检验的天下舆图后，确实轰动了朝野。武帝朝时对四舆的探索，终于落实到了地图上，五经博士固守的五服、九服说又了个大窟窿，但也顾不上去补。

因为任弘抛出的异域传说打了他们的步骤，贤良文学内部，正在为究竟要不要请求朝廷派遣使者去海西看看，搞清楚那大秦国是不是秦残党而争论不休呢。

他们一向反对探索《禹贡》《春秋》之外的地域，可如今却产生了分歧。

任弘倒是一点不怕派去的使者发现真相，几万里行程，往返就得几年，已开始与罗马恶，并垄断丝路中转利益的安息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汉使过去。

历史上，因为安息的阻扰，汉朝和罗马就始终未能接触，东汉时，走得最远的班超副使甘英被安息故意带到波斯湾，欺骗他说这就是西海，大秦就在对面，海颇大，去者十不还一，甘英遂起了退缩之心。又过了几十年，倒是罗马自己找上门来了，派出的使者走海路从南郡登陆前来“朝贡”，但汉总觉得这是某个南方蛮夷冒充的。

相比在学术圈引发的地震，庙堂诸卿对舆图却十分平淡，不曾惊为天，也没有不屑一顾，就是按照汉家规矩办事，让画工多临摹几份挂到朝堂和九卿官署里。

当任弘走进大司马大将军幕府时，发现这儿也挂了一幅。

这舆图相比藏在石渠阁的那一版，缩小了一半，东边果然加长了许多，让大汉正好处于地图中央，任弘之所以同意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东方那留白的部分引发世好奇，但他没想到，最先刺-激到的，竟是霍光……

听到任弘进厅堂作揖，霍光也回过来，直截了当告诉了任弘一件事。

“天子已同意，明年会派遣使者三韩，登倭之国，去看看舆图附录里所说富藏白银的岛是何模样。”

虽然汉以黄金为币，但白银也是稀缺的奢侈品。

任弘闻言连忙甩锅：“大将军，倭岛上满是白银，也只是使者在三韩道听途说，不一定确切。”

“大汉不缺那点白银。“霍光表现得十分不屑：”只是为了探明四夷方舆，既然西方有汉使走到了落之地，那东方的出之地，也得派去探查探查，将所见所闻画到这留白的舆图上。”

这么一说任弘就明白了，是强迫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