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刁民

羌显然没搞清楚状况，许久后才派了过来试探：“来的是哪位汉官？”

任弘一挥手，让将这译长按倒，先打上十几耳光：“护羌校尉至此，煎巩羌、黄羝羌豪长何在？为何袭击小月氏，立刻来见我！”

方才任弘一声招呼不打直接冲了，对面的羌帅哪里敢过来拜见，继续让脸肿着抵达译长来传话：

“煎巩豪长煎良、黄羝豪长黄羊儿敢告于护羌校尉，煎巩羌和黄羝羌的牛羊走失，原来是被小月氏偷了，于是便来讨要，小月氏不还，这才起了冲突，护羌校尉要庇护小月氏么？”

“荒唐！”任弘大怒，让韩敢当再扇了译长几下，骂道：

“丢的是金牛还是金羊？要三四千一起来找？还敢跑到本校尉驻地二十里内兵。回去告诉煎巩豪长，立刻还掠夺的牲畜，收兵散去，否则将视为叛逆，天汉大军即时诛灭！”

译长被扇得晕转向，连连讨饶，最后稽首去了。

对面的两个羌部也在观察汉，张要离将斥候布得很开，羌的游骑过不来，见赤黄旗牦牛旌，应该就是那新来的护羌校尉，但他们没想到此会直接带兵出城接应小月氏。

“可比前任的护羌校尉大胆多了。”

煎良对黄羊儿道：“西岸的小月氏支赤胡儿已散，吾等也掠了足够的牛羊，答应先零羌的事也做到了，不宜直接与汉官起冲突，不如撤走。”

眼看羌陆续撤离，支屈二急了：“护羌校尉，不能放他们走！”

赵氏家监赵甲过来讥讽道：“你这湟中胡，要报仇便带着部众追上去啊，还等什么？”

支屈二不说话了，额的血还在流，任弘示意游熊猫给他包扎一下：“穷寇莫追，归师勿掩，小月氏伤亡颇多，且先收拢部众，想要报仇？”

他笑道：“只要汝等愿意，有的是机会！”

……

相比于西岸几乎全灭的兄弟部落，因为支书带族溜得快，损失的主要是牛羊牲畜，却大多都活着，在任弘带着被解救的小月氏千余骑回到令居县时，先逃来的孺和丈夫兄弟儿子见了面。

从一百年前开始，月氏，不论是大月氏还是小月氏，就失去了故乡，成了流的民族，东奔西走，却要么被紧紧追杀，要么遭到排挤。

大月氏跑得远，已经抵达阿富汗和北印度，翻身做了主。小月氏更惨些，在湟中这苦寒之地，夹在汉羌之间，小心翼翼地度。

可没了牛羊，丢光了秋天积蓄的粮食，这个漫长的冬天要怎么熬过去？狩猎绝对填不饱大多数的肚子，等二三月冰消雪融，他们部落恐怕要死三分之一的。

一个小豪帅在支书耳边说了几句话，支书沉着脸颔首，目光看向还没进城的任弘。

相比于唉声叹息不知要怎么度过这么冬天的小月氏，任弘身后的令居县众则兴高采烈，虽然今天没打起来，但他们却以八百吓退了四千羌呢。

支书忽然抽出了刀，一下捅进了那对他耳语的小豪帅肚子里，又在惊呼中，当场砍了他的，然后膝行来到任弘面前，将血淋淋的颅献上。

任弘在韩敢当等的扈卫中，丝毫不担心安全：“支豪帅，他犯了什么罪？”

“忘恩之罪。”支书道：“此居然提议劫持任使君，抢掠令居，小月氏最重恩义，他该死！”

“汉家常视我为贼寇，历任护羌校尉欲使我与羌相斗，紧要时却又不救，今任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部族乃得保全，吾等不知何以为报。”

支书用月氏语吆喝着部众，带着这些蓬垢面的难民，朝任弘下拜叩道：“从今以后，我部千余青壮，任凭君侯差遣！”

这意思就是：要管饭。

支书能猜到这位护羌校尉的所求，过去三十年间，他们小月氏经常做汉的雇佣兵，如今不过重旧业。

任弘心中暗喜，多亏了煎巩羌抬一手，小月氏无法保持中立，他急需的第一支武装到手，起码不再是空司令了。

不过，别看小月氏现在惨兮兮，支书满恩义，可湟中胡出了名的狡猾和摇摆，得提防他们变成中山狼反咬一，孺老幼，就作为质吧。

在任弘看来，真正靠得住的，还是今帮了大忙的令居。

于是在派送小月氏去城东的山谷暂时安顿后，任弘在城门前朝溜达了一圈，准备回家吃饭的令居县众长拜道：

“今多亏诸位义士，方能斥退羌虏，本校尉会向朝廷为诸位表功！”

按照套路，众应该惶恐回拜，下一句应该是“西安侯不必如此，保卫家乡本就是吾等该做之事”。

然后各回各家，不留身与名。

唉，凉州的乡亲们就是朴实啊。

可让任弘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说出来，便引发了一阵咋呼。

不知是谁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