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佳人再难得

牵起了她的手，二年龄相仿，她还没进宫那会，正值霍氏和上官氏蜜月期，是经常能在一起玩耍的。

可惜往后就慢慢生分了，对彼此也越发陌生，即便都进了宫，每五见一面，却也都藏着心思，上官澹面对她，甚至不如当初面对许婕妤那样自在。

“我明白成君为何会犯此大错。”

但上官澹却没有谴责霍成君听从其母的愚蠢主意，危害社稷之举，话语中满是理解和体贴，就像一个好姐妹。

“我早年宫，但直到孝昭病笃，却无子嗣，在孝昭宠幸其他婕妤时，亦是慌无比，生怕我的位置，被他取代……”

她甚至还告诉了霍成君一个大秘密。

“其实当年后宫中，亦有被孝昭临幸过的宫有孕，来禀报与我，我则听了外祖母之言，隐瞒此事，放她出宫寻老实嫁了。”

嫁是不可能嫁的，多半是和肚里孩子一起，被心狠手辣的霍显偷偷处理掉了。从那时，霍夫就希望未来的皇帝流着霍家一半的血——或是出身外戚的缘故，霍家对联姻有种偏执的迷信。

“那时候我心中，竟是庆幸。”

上官澹抚着自己胸，笑容苦涩，宫里的是极缺安全感的，即便皇帝给予专房之宠也一样。她们随时可以被替代，或死于宫廷斗争，或彻底被皇帝遗忘。

尤记得，上官澹宫为后时，霍夫显带着霍成君去看她，那时候小上官澹哭哭啼啼，霍成君天真地对她说：“你都是皇后了，怕什么？”

而现在才明白，正因为是皇后，站得高跌得惨，所以才怕啊！母以子贵！

这番自让霍成君泪流满面：“是我不该因惶恐而一时糊涂，愧对陛下。”

只是一时么？上官澹知道，霍成君是被霍夫带大的，虽然她生得很娇美，却跟其母一样蠢。

但好笑的是，霍成君至今仍念着皇帝，不住地问：“陛下可脱险了？”

上官澹道：“刚得知消息，天子已出了建章宫，劝服了南北军，正收复未央，想来一刻后，就会到长乐来。”

因为这里有许婕妤啊，上官澹是看得出皇帝与许婕妤感的，这几年的故意疏远，不如说是在保护，只可怜霍成君仍痴痴念着刘询。

“这才是陛下啊，确是真天子也！”霍成君也不知该欣慰还是害怕，眼里闪着星星，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澹澹，天子会饶恕我的过错么？”

绝不会！这不是薄寡恩的刘氏天子会做的事，他纵有，也是对别，不对你。

上官澹告诉了霍成君实：“天子已知汝等欲取霍氏子为太子之事，恨之，竟公布此罪，是欲致霍氏于万死之罪。”

“那天子会如何对我？”霍成君追悔莫及，泪水又不争气地下来了。

上官澹给霍成君讲明她的未来：“若是天子心软，或会废后，和陈阿娇一样，下半生幽禁长门宫。”

“而若是天子不肯原谅，便会以谋反危社稷的大罪，像卫皇后那样，迫你自杀！”

霍成君脸色白了，陈皇后的故事是每个宫中都知晓的，天子曾带着她去谒霸陵，祭祀太宗皇帝，长门宫就在那附近，孤零零的坐落在两塬之间，冷冷清清。

即便相如《长门赋》文采飞扬，但陈皇后最终也不得复幸。

“形枯槁而独居，在长门宫孤独半生，最后郁郁而终？“

霍成君毛骨悚然，和母亲一样喜欢热闹的她，最受不了这种冷清了。

“然也，还要面对宗们的诘难，到时候为贱婢所欺，将相不辱，何况是天下母？”

上官澹握紧了霍成君冷冰冰的手，开始劝她去死：“若是我，毋宁死！”

话刚说完，上官澹已经一拍手，让壮婢们端着盘子上来，上面分别摆着三物：匕首，白绫，还有漆耳杯中盛着极其清澈的酒。

宫斗三宝啊，自然要常备着。

没法子，在上官澹看来，若是想皇帝心软，给霍氏留下最后的血脉，霍皇后，就必须赶在他抵达前，悔过自裁！

而事后，天子也会感谢太皇太后，让他免了一场尴尬。

当死亡就在面前时，霍成君脸色更白了，她艰难地说道：

“妾羞见陛下，也想一死，只是……”

只是匕首会见血，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连杀都没让她见到过，点名要处死仆时，也是拖得老远去办，不会让主沾一丝腥。

至于白绫，听说缢死的脖子会被勒断，舌伸得老长，太难看了。

她目光投向了毒酒：“澹澹，鸩酒，会疼么？”

“不会，就像睡着一般，无知无觉。”上官澹说了谎，对在宫里长大的而言，谎言就像呼吸喝水一样寻常。

上官澹替霍成君做了选择，一挥手，鸩酒就端了上来，但霍成君依然犹犹豫豫。

“我想先画上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