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吕德

黄芷芸自顾自地拨弹下了第一个音，吕德只觉得这乐音慷慨悲激，似乎隐然有威武不能屈的意思。他自己也是个好音乐之，便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黄芷芸一手扶着琵琶，一手在弦上紧挑快拨，这乐曲嘈嘈切切，慨然昂扬如同战曲。不知不觉，吕德也似乎被吸引到了那乐曲当中去了，只觉得心间一阵狂跳，好似周身的血都飞腾了起来似的。仿佛，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副两军战的壮烈场面，而自己正是一员顶盔带甲，手持钢枪的大将，威风凛凛列于阵前，试看天下谁能敌。

正在他浮想翩翩的时候，乐曲声忽然一下中断了，从音乐中清醒过来的吕德望向对座，只见黄芷芸正被朱丹搀扶着，那而朱丹手中的一方手帕中似乎有些殷红的血迹。

“吕长老见笑了。”黄芷芸低声道。

“这是令尊传下来的天魔夺魂功的一部分吧。”吕德重新定了定心神：“老夫自以为在塞上隐居二 十年，对尘世已经了无牵挂。谁知道还是差点儿着了你这 丫的道。”

黄芷芸又咳了两声，似乎气血仍然不稳的样子。吕德知道这天魔夺魂功极为消耗内力，施展开来对的身体也有极大的损害。他走上前去单手扶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黄芷芸只觉得一道温和的内力从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传导到自己的经脉之中，刚才还翻滚的难受的气海有了这一道安抚，已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我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请不要嫌弃简陋。”吕德见她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便撤去了内力：“两位，请恕我怠慢了。家里还有些客要陪，请自便。”

说完这话，吕德翩然而去，一名昆仑走上前来朝着她们行了一礼：“两位小姐，请跟我这边来。”

吕德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实际并没有亏待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在这样一场从中原到边陲的艰苦旅行之后，吕德给她们安排的住所简直就是皇宫级别的享受。软软的羽绒被褥，香的实木枕，一切陈设都是中原最高规格的标准。如果可以老死在哪里，这里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有这样好的家，我也不想再江湖了呀。”朱丹感慨道，一转眼她又想起来了黄芷芸还在身后，忙道：“不过如果是小姐要我出来，我就一定出来。”

黄芷芸微笑着摇摇：“你若是能有这样的一个好归宿，我是舍不得叫你再出来的。”

朱丹给她倒了一杯茶奉上：“小姐，非要来找他吗……他都已经退隐二 十年了。”

“我娘还退隐三 十年了呢，我爹退隐四 十年了。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再出江湖，那血雨腥风……”黄芷芸自己都摇，身为魔鬼的儿，这子真不好过：“西支的马一手都是吕德带出来的，他是西支的总领，没有他点，我们径自去找其他的长老只会劳而无功，也会被认为是对前辈的不尊重。但如果他能够被我们说动的话，那么去说服其他就会 容易很多。”

朱丹点点：“小姐说的是。他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黄芷芸端着茶杯正要喝，听到这个问题忽然就又停住了。她直勾勾地看着朱丹，一直看到她莫名其妙起来，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怎么也找不出半点儿纰漏来，才不由得好奇地追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呀？”

黄芷芸许久没有作声，过了很久，她才拉住朱丹的手：“阿丹……这件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吕德吕员外有很多好，其中一些不足为外道也。

其实 一个到了一个地位，有一些不太乎大众的好并不奇怪，甚至并不能够被指责，而往往被视为圣之高洁，非凡俗俗子所能意会。

譬如曾点之歌兮舞兮，是凡的快乐，正常都会心向往之。而庄周的鼓盆而歌，则非是一般可以理解的了，但是，因为庄周乃是大圣大贤。所以做的再出阁，再超乎常的想象，谁又能说他半个不是呢？

同理，吕员外的这些小小的好，非但无损于他在甘州士民心中的光辉，反而为他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神秘色彩。

在甘州，除了茶叶丝绸还有瓷器香料这些传统的易对象 之外，还有一种重要的买卖，虽然不太见得，但是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吕德吕大老爷可是这一行业的翘楚魁首。惹得吕老爷不开心了，甘州衙门上上下下这么 多，下个月都要去吃黄沙喝凉风了。

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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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州城北的一处山坳中，渐渐地就形成了一座露天的牙市，在这里买卖的，既有从万里迢迢 之外由丝路商队辛苦带来的波斯，也有从杭州乃至越州倒手转运过来的丫鬟小子。当然，这些都是属于比较高端的货色，除了吕老 之外，也只有个别的几家商才有实力偶尔吃一点下去，大部分都要转卖到内地或者西域。

而牙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