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毁灭之路（二合一 ）

可是，同辈也好、后辈也好，他们全都没有他的奇遇，他们中亦无一像他这样，拥有一支神异无比的画笔，更不可能得到画笔供给的至真至纯的灵力滋养。

他们无所作为，乃是天定。

而他娄玉笙，和他们不一样。

自识海中那支透明的木笔现身，娄玉笙便认为，自己与寻常的修士，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是天道选定之、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生来便站在比别更高之处。而其他，不过是地上的蝼蚁罢了。

可就在今天，天子骄子的他，却要与那些蝼蚁一样，归于那片广漠无边的虚无。

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然而，寿元亦是天道。他修了这么多年的道，纵使再不甘、再不愿，也终究逆不过天道的意志。

所以，他会才来到这座大雪山。

曾有言，冻毙之会在临死前扒光自己所有的衣物。

娄玉笙想，他虽然勘不生死，却也愿效先贤，“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这白茫茫的一片净的大地，便是将死的他为自己做的最后的修饰。

他是直到那一刻都在希望着，至少在表面上让自己像一个真正出尘的修士，脱略行迹、无畏于生死。

而后，他便感应到了那个凶厉年轻的歹。

虽然已是将死之躯，二又远隔数里之遥，可娄玉笙到底还是修士，他很快便察觉到了前方猎户院中传来的血腥气。

那歹在江湖上恶名昭昭，为躲避仇家逃进大雪山，杀了救他的猎户一家，还要将那猎户的幼子下锅烹食。

无恶不作之徒，得而诛之。

娄玉笙救下了那可怜的孩子。

当飞掠而来的他现身于猎户院中，玄铁寒剑直抵歹喉之时，他在那孩子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看到了感激与崇拜。

临死前尚能救一命。

他想，这一死，了无亏欠。

娄玉笙手中的长剑向前递进，却又在离着那歹喉仅半分之时，鬼使神差地回了长剑。

那一刻，他的指间，幻化出了一握虹影。

那是他识海中的木笔。

那刻的他，好似被冥冥中的什么东西牵引，唤出木笔，再以灵力索缚住对面的歹，循循问道：

“尔可愿我画中？”

被真灵夺去神智的歹，在迷中点应下。

于是，平生第一次，娄玉笙以那支木笔独具的时空转换术力，为他自己，换来了一段属于旁的寿元。

在那样做着的时候，他心底所有的不甘与愤懑，尽皆化作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就好像这念已埋于他的神魂中太久太久，而今一朝释出，于是，得偿所愿。

那歹在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了一具尸体，而娄玉笙，重回翩翩少年。

被他救下的孩童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之后，当场吓断了心脉，就此一命呜呼。

那一刻，大雪无边无际，满世界一片洁白。

雪色覆住了这一切。

可娄玉笙却还是将那所小院，以及那院中的生与死、善与恶、邪与正，尽付一炬。

后来他才知晓，那一天在大雪山中，与他心神相通的木笔，察知了他心底处连他自己亦不曾意识到的执念，遂违逆天道，夺取歹寿元，强赋于娄玉笙之身。

此乃它的决断。

可最终出手的，却还是他。

从那一起，木笔与天地之间的玄奥感应，便自消失了。

它再也不能获取万物之灵、天地之炁，反还要遭受天道惩罚，每隔上一段子，便要受一次反噬。

这些反噬，自然皆应在了娄玉笙的身上。

而与之相应的是，每一次身遭反噬，木笔便必须逆转天道，倒行时空术力转换旁寿元，以使娄玉笙的身拥有足够的生命力，消弭反噬带来的损耗。

这成了一个无解的闭环。

娄玉笙与木笔，说不上谁在帮谁、谁又是谁的执念。

就这样，他们在天道与世的夹缝之中，走过了长长的一段岁月。

开始的那数百年，娄玉笙总是只杀恶。

那时的他还秉持着正道修士的良心，虽然自知逆天道则为恶，却还是希望着，将这恶减到最轻。

他也的确杀了许多恶，得到了许多百姓的感谢。

可到了后来，劫数虽然越来越弱，他强逆天道夺来的寿元，却也渐渐难以与他早便衰落的身体取得平衡。

有好几次，他为了找到足够多的恶、不得不拖到只剩下一气，连剑都拔不动。

于是，有一次，他在急之下，杀了一个并未作恶的普通。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然后便是无数次。

他频繁地杀着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