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进退（下）

看着下收拾好行李，张师爷回想今之事，忍不住啧啧道：“这般事，随园也真够毒的，手段也了得。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说起来倒是容易，但要一点点勾起王子民的心思，又不能显得太过畏缩……一点点将王子民陷彀中，如今是进退皆难。”

侯汝谅苦笑连连，“现在回想起来，倒是钱展才一贯的手段，当年以三百巨木将朝中百余科道言官弹劾一扫而空，奠定通商大事。”

“算了，反正此事东翁掺和不多，容易脱身，只要王子民和随园谈妥，不至于撕咬。”张师爷叹道：“只可惜这次赴镇海一行，东翁大计未成。”

“未必！”侯汝谅突然眉一挑，笑道：“今去招宝村倒有所收获。”

“汪直肯助东翁一臂之力？”张师爷大为诧异。

“汪直未有明言，均托身边谋士，此对海运、漕运颇为了解，不类凡品。”侯汝谅皱眉道：“此姓方，好像听说过……”

“方顿，字和泽，南直隶应天府氏，听闻是读过书的，后转而经商。”张师爷凑近低声道：“虽居简出，但名气不小，乡野传言，此曾是徐海谋主。”

“什么？”侯汝谅双目圆瞪，“徐海谋主……听闻徐海和汪直乃是死敌！”

“是啊，当年徐海、汪直在海上打了一年多，汪直几个义子都是死在徐海手中，那个毛海峰的胳膊就是被徐海亲手劈断的。”

“上虞大捷，戚元敬扫平徐海，又有吴惟锡、俞志辅堵住退路，徐海几乎是孤身逃窜回老巢，结果汪直堵上门的时候，据说就是方顿献上徐海颅。”张师爷偏着想了会儿，“此赞同开海运？”

侯汝谅点点，“似乎汪直对其极为信任，比那几个义子都更信任。”

“要不要明再去试试？”

侯汝谅迟疑了会儿，摇道：“暂且停一停，等王子民此事过了再说吧。”

这一夜，多少辗转反侧难以眠。

招宝村中，汪直在思索王本固已然放船队出海，税银标准不变，一招一式萧规曹随，有模有样，应该对通商事影响不大。

钱锐在想儿子到底有何后手，会不会直接捅出董家汇同东南大户走私之事？

但如今浙江巡抚、浙江巡按、浙江总兵都是徐阶门，联手之下，将事捅穿，未必能起到太好的效果。

侯汝谅在细细盘算，王本固退缩后，自己有没有可能保持和汪直的联络，对方有没有可能提供助力？

还在想回了杭州后，要不要亲自执笔给那位方先生去几封信……

而孙铤一觉睡到大天亮，为此他都忍不住要感激王本固了，自从赴任镇海知县，每手忙脚，别说搓麻了，就是想歇歇脚后面都有荆川公拿着棍子来撵。

倒是王本固来了之后，孙铤终于能休息休息了，甚至还能拉着几个幕僚师爷一起搓麻……这次不会有唐顺之来搅局了。

至于王本固，等他强行拉着侯汝谅一起去镇海县衙的时候，后者眼尖的发现，王本固已然是鬓角微白。

“中丞大，子民兄。”孙铤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文和。”侯汝谅笑着说：“听闻荆川公赞文和勤勉，不意今懒散……”

“噢噢噢……”孙铤的感慨声打断道：“终于发现了。”

“虽为巡按御史，但执掌通商事，又亲理府衙，居然没有即刻查阅账目，搜查库房存银？”

“都等了好几了……”

“还想着要不要亲自登门提示一二呢。”

随着孙铤阳怪气的话，王本固脸色越来越白，侯汝谅甚至觉得他的发都以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文和少说几句吧。”侯汝谅打圆场道：“无论如何说，税银锐减，宁波府衙、镇海县衙均有责……”

“那自然。”孙铤嘿嘿笑道：“不过中丞大未必知晓，子民兄应该知晓的……去年十二月，荆川公与孙某均上书朝中，提及东南大户走私猖獗，致使税银下降。”

王本固嘴角动了动，他自然记得这件事，而且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高拱和李默发生剧烈冲突……斗嘴没能斗过高拱的李默甚至为此一病不起，据说今年没几去过西苑直庐。

现在想想，家这个坑早早就挖好了，甚至都在奏折中点出了税银下降的缘由……

王本固咬着牙厉声道：“若要鱼死网，文和不妨试试！”

“试试就试试。”孙铤不屑道：“鱼必死，网未必会！”

翻译一下就是，王本固怀疑随园早就有将董家联合大户走私的事捅到朝堂上，那样一来，王本固本必然是……至少董家肯定会将他拉下水。

“好了，好了，都别说这些气话。”侯汝谅揉着眉心有些无奈，“就算提前上书朝中，也必然追责……至少会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