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便打到现在，他们仍然维持着战场纪律，而不是打一气。

李嗣源带走了跑得最快的五六百，但后面的就没那么幸运了。铁鹞子如洪水一般冲过，几乎没能挡住他们一击，原本完整严密的阵型瞬间瓦解，骑兵集团变成了散兵游勇，让欲哭无泪。

洪水继续前冲，直朝康君立的方向而去。那面大旗最耀眼，也最有价值。

……

洪水冲过后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王崇又杀了过来，他还是咽不下这气。

最开始那一波冲阵，三百多几乎死了四分之一，就连自己也差点让铁挝扫落马下。

兜了一圈之后，又带了三四百，杀战阵，但李嗣源却不见了。

他注意到了具装甲骑冲锋的过程，心里有些发酸。折从允这厮又立功了，属于力挽狂澜那种吧。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痛打落水狗才是真的。他一拨马首，朝处于混之中的敌军冲去。

身后是高举着大旗的亲兵，不断有散落的骑卒汇集过来。

今天伤亡有些大，此时跟在身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亲兵，有成建制的，也有被冲的散骑，全靠这杆大旗聚拢。

王崇的马鞍后面也系着两匹马的缰绳。最先的那匹战马中箭负伤，直接被他扔在了战场上，现在骑的是新换的备用马。

有敌骑迎面冲来。

这些河东骑兵确实不错，敢战。即便被冲垮了阵型，成了游骑，但依然没有丧失战斗意志，与原牧民确实大不一样。

王崇端紧长枪，在刚刚刺中敌胸的一刹那松开了枪杆，随即看也不看结果，从马鞍下抽出环柄刀，又迎上了一。

“噗！”刀下又添一亡魂。

“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哈哈，痛快！”王崇疯狂大笑。

被他斩落的使用铁挝，这是他现在最讨厌的兵器。

马槊、铁挝、铁锏、铁鞭之类的兵器，可都是要练很长时间的，比长枪难多了，这会多杀一个，河东便少一分元气。

回鹘兵，要多少有多少！实在不行，再去甘州、肃州甚至沙碛募兵，在最后一个回鹘死光之前，总能把你河东骑兵打崩。

“那有个贼将，杀了他！”王崇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长枪，遥遥一指。

“嗖！”有箭矢飞来，在安元信的甲上，尾羽兀自震颤不休。

战场上流矢很多，很多勇将没被正面杀死，结果却中流矢而死。安元信也没觉得是有特意针对他，仍然领着部下继续冲杀，打算先去康君立那里，然后再做计较。

马蹄阵阵，斜刺里一骑兵冲杀了过来。

安元信抬手就是一箭，但对方机敏地躲了过去，箭矢正中其身后亲兵的喉咙——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给我死！”长枪迎面而至。

安元信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过，随即又抽出一柄小凿掷了过去。

但太多了，没掷中王崇，也不知道打在谁身上。

“这些河东骑将怎么这么难缠！”王崇要发狂了，打吐蕃部落时，也没这么麻烦啊。

安元信与王崇错身而过后，也是骂个不停。

正常打，今应该能打赢的，但多了那支具装甲骑，便难说了。

南北朝之时，双方最喜欢用的一个烂招就是：用轻装骑兵上前箭，引诱对方骑兵追击，最后将其引具装甲骑埋伏的地方，但今天朔方军并没有派诱饵挑衅，而是自己这边主动撞上去的！

这尤其让吐血。

……

铁鹞子横趟过整个战场，气势。

他们的装甲极为厚实，他们的马槊重得惊，哪怕夹在手里不挥舞，只需平端着冲锋，也能一往无前。

康君立的大旗飞快地往东南方向遁去。

他不傻，知道避开锋芒。

具装甲骑威力惊，但消耗也大。一场战斗，最多冲个两次，何必硬碰硬呢？

史俨、李承嗣二也很知机，紧紧跟在康君立身后。

刚才还追着银枪都打的河东骑兵如见到瘟神一般，纷纷拨转马。

他们没有了章法，而是一汇合起来，尽可能收拢被冲散的马，到南边重新整顿。

但不可能完全收拢了。

有朔方军的骑将聚拢了千余，在具装甲骑冲过后的战场上，利用数优势和配合优势，大量杀伤散的河东骑兵，战果颇丰。

这些，能逃回来多少是多少吧。

今这一仗，本来打得挺顺手的，最后成了这种局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康君立等缓缓停了下来。

战马喘着粗气，军士脸色发白。

史俨披散发，兜盔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身后带伤，垂丧气。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