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退婚（二）

眸光一厉，语调却是御史惯有的腔调，慢条斯理的平平无波：“本是去寻上官大说话的，听说来了伯爷这里，便来见一见。希望没有打扰了伯爷才是。”

伯爷心道你们这姻亲说话的方式都如此相像，果然好般配，嘴里自是客气说着不会。

楚大爷是刑名出身，说话擅长敲山震虎，便是含着官僚的笑意直道：“我家老夫和老太爷从扬州回来，听了些不该听的，心里不舒坦，眼见着外的言论越发离谱，发了好大的火，便同我二发了话，怎么也要将背后的脏手察查清楚。这一查，少不得要来同上官大和伯爷说道说道了。”

上官大爷被二的眼神看的心狠狠一颤，莫名心虚起来。

上官老太君察觉儿子微微一后退的脚步，眼皮痉挛似的突突直跳。

伯爷立马明白过来，这两位是要替慕氏来讨说法了！

会寻到苏家门上来，恐怕这个说法同苏家和上官家都有脱不开的关系，犹疑道：“这话可怎么说？”

楚涵含笑间有窥探之意：“说是不少消息是从伯府出去，不知伯爷可晓得这事儿？”

苏伯爷一诧，目光落在灼灼烈下的几个婢，眉心越拧越紧，又从岳家面上流连而过：“这、犬子自始至终不曾说过自己认得姜姑娘，更别说同琰大有什么龃龉了，如何会有这样的谣言出去？”

慕孤松澹澹一甩暗青色的衣袖：“听闻法音寺，小让苏世子的朋友受了伤。便是不信，今才登门，想亲自问一问世子爷。”

苏伯爷忙招了小厮去请。

太夫微微一笑同楚涵与慕孤松道：“那咱们可赶到一块儿了。”

指了指门跪着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喏，一说听了上官家指使，又一说听了苏家指使，在外污蔑家中姐儿同苏世子不清不楚，还栽给咱们繁漪。只是两边又都否认。我也是为难，想着是不是该把送去胡祡雍那里，好好审一审，别冤了才是。”

“看来真有此事了。”楚涵身上有文的儒雅也有商的圆滑，朝着上官大爷圆融一笑：“我这刑部侍郎虽官职不高，审一审嫌疑犯还是能的，太夫也太见外了，何必去麻烦胡大，我虽需避避嫌，把送去海侍郎手里就是。正巧，衙门里的衙差出去办案从葬岗捡了几个回去，这会子正押在刑部大狱里，同个姓林的婆子一道被问话呢！”

太夫瞥了上官家一眼，抚掌而笑：“那就有劳楚大了。想来有刑部的帮忙，这件事很快就能有个眉目了。”

上官大爷是从三品的参政，虽握着实权，却是远不比二。

慕孤松是御史台之首，陛下的心腹。

楚涵虽只是侍郎，可刑部是内阁次辅定国公沈祯兼任的，定国公忙着内阁的事，刑部一向都是左右侍郎在做主。

原本右侍郎还打还能一挣尚书位，听闻有一回海侍郎的家从老家而来，遇上地方发动，被困硝烟之中，老母亲还同家里走散。楚涵知道后使了楚家商号里最顶尖的镖师闯进动之地，一路护着海侍郎的家进京。

数十条命的大恩，如何还的清。

两如今好的跟什么似的，甚至主动向定国公推举楚涵主理刑部。

偏他刑名出身，最会踩律法的边界，又有皇商的家底，整个刑部谁不与他要好至极？

几可说，下一任的刑部尚书已经内定了楚涵。

再看二所结的姻亲，皆是京城中数得上号的高门大户。

若是二联手来对付他，别说郡王府的亲家，就是亲王府也不够用了。

上官大爷心里恨极了母亲和妻子多此一举，非要同个不重要的过不去，如今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再一听葬岗上捡了，说的可不就是林婆子的家里么！

若那几个贱没死，要拿“报复”堵林婆子的嘴便难了！

进了刑部，即便楚涵不手，谁又不是看着他的眼风做事？到最后供绝对是对上官家不利的。

他忙端了笑意道：“二位大不如咱们回舍下慢慢说，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楚涵摆了摆手，朗朗道：“不急，难得聚在一处，咱们同僚也好好叙叙。”

太夫微微一侧身，同慕孤松道，“侯爷生了大气，若是查出脏手，少不得要去陛下面前讨个说法的。也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没能好好护着，叫咱们繁漪受了委屈。”

大周的习俗，亲家的父母便唤一声姨夫姨母。

慕孤松微微颔首，肃正而不失恭敬：“姨母言重了。”搭在膝的双手掸了掸，淡淡垂了垂眸，徐徐道，“待，先敬，后容，末诛杀。总是要留有余地的。”

吻虽平淡无波，但语调里的凛然之意却不容忽视，那“诛杀”二字宛若寒潭之底起出的玄铁刀锋，慢慢贴着皮而过，没有伤，却生生出一道又一道血流。

上官大爷倒抽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