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9 胡酋授首，渤海飞灰

鹰……”

京城见多识广，哪怕有再稀奇妖异的风物，也能说道一番。一些看客们心中好奇，便靠近过去在左右张望，也不乏好心在一边喊叫提醒道：“那伤心的胡儿，不要在官道左近弄丧，稍后这里会有大官仪仗通过，若遭驱逐，那可是丧上加丧！”

但这一支胡的队伍却对周遭的杂声恍若未闻，非但没有避开官道，反而直接停留在了馆驿附近，一群面东而拜，场面自有几分悲怆。

见这些胡听不懂良言规劝，周遭索也不再提醒，打定主意要看这群稍后如何倒霉。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官道东面便有旌旗招展，武士们虽然衣甲上风尘仆仆，但却威风不减，只是策马徐行，几架大车被簇拥在当中，车上堆积的物品自有毡布覆盖，整支队伍最醒目的便是高悬在仪杆上、风化的已经瞧不清楚面目的。

“儿郎威武！”

随着这一支队伍行来，官道上不断的发出行们击掌喝彩声，更有行取下水囊在队伍前方趋行洒水压尘，以此来表示对边中扬威的大唐将士们的敬。

这时候，一直等候在亭阁中的那些京中官员们也都纷纷行上了官道，各依身份地位在馆驿前排列起一支长长的迎接队伍。

然而整支迎接队伍中最醒目的还不是这些官员，随着凯旋的队伍渐近馆驿，馆堂中便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袍中官在数名玄甲内卫贲士簇拥下阔步行出，直接站在了迎接队伍的最前方。

“杨中郎居然已经早馆堂，真是失礼、失礼！”

一众官员们眼见到这中官模样，纷纷面容一肃，前作揖。

这名身材高大的中官正是内给事杨思勖，杨思勖虽只一介内官，但在外朝也颇具声誉，此前奉命北行碛犒军，适逢铁勒叛部袭击朝使想要抢夺犒物，杨思勖披甲杀敌、阵斩数十胡卒，并随同安北军一起奔驰碛荒上千里，亲斩数名铁勒大酋，以至于时任安北大都护的解琬为之具表请功。

虽是圣近前颇得荣宠的内臣，杨思勖这会儿却是谦和低调，只是摆手笑语道：“奉圣所命出城趋迎营州功士，某此际只是走使一员，诸位不必多礼。”

说话间，队伍已经停在了馆驿前，将士们引马伫立，队伍中一策马行出，正是得功归朝的安东大都护宋璟。

宋璟此番载功归国，本来已经颇受官场时流的关注，眼见到圣竟然一早派出杨思勖出城相迎，足见对宋璟的礼遇看重。在场官员们也都更加笃定此前已有耳闻的传言，那就是宋璟此番归朝拜相有望。

眼见到宋璟露面，众不免更加的热，跟随在杨思勖身后亦步亦趋的迎接上去。

宋璟眼见时流趋迎之前，便也翻身下来，只是彼此间还没来得及有所对话，原本停留在馆驿附近的那一支胡丧队突然哭声大作起来。

生老病死虽然之常，但途行见衰也总也是一份晦气，更不要说这些东北功士们远行数千里，刚刚抵达京城外，还没听到时流的夸赞贺言，却先听到了一阵哭丧声，自然是让颇感败兴。

“彼处何物如此惹厌！快快着员逐走，勿使晦气滋扰功臣！”

杨思勖听到这些声响后顿时脸色一沉，转望了过去，并抬手吩咐随员们前往驱逐。

“杨中郎且慢！”

宋璟直向那处打量一眼，神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抬手阻止了杨思勖，并笑语道：“辽边杀胡尚不免枕尸而卧，但有圣恩庇护、军威如山，自是诸邪辟易、不惧晦！这丧队是靺鞨风俗，难道京中还有贼孽残留、要为亡贼吊丧？”

说话间，他便见那队伍中一名丧服的壮汉贴地匍匐行出，迈过欢迎的队伍继续向前爬行，一边爬一边叩首于尘埃中，直至近前数丈，其已是满脸的脏污尘埃。

宋璟近前自有甲士环拱，垂眼望着这名行止诡异的，眉已经皱了起来，周身弥漫着一从东北战场上浸染、尚未散去的煞气。

不待宋璟并其他开询问，那壮汉勉强收住了哭声，仍是哽咽着面向宋璟行作大礼参拜，然后才颤声道：“东胡臣部道孽种祚荣，叩谢宋府君诛杀父仇、我部族的恶贼乞四比羽！身为子、身为唐臣，徒具六尺身躯，却不能亲上战阵、杀贼以报家国之恨，天幸府君雄壮，力诛贼首，使中有所宣泄……”

原来这壮汉乃是靺鞨部另一名首领乞乞仲象之子祚荣，此前靺鞨趁契丹作之际而东逃，两名首领乞乞仲象与乞四比羽却发生分歧内讧，乞四比羽杀掉了乞乞仲象且兼并其部，对祚荣而言自然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早年张仁愿坐镇营州镇压余，祚荣早被唐军俘获并押送长安，虽然因为帮助唐军招降一部分靺鞨族而未被以叛逆论处，但圣自知这个未来渤海国建国者的名号，只将其留在京中担任京营禁军的将领，并没有遣返辽东。

宋璟坐镇辽边数年，自然也听过祚荣其名号，见状后便微笑道：“乞四比羽凶悍抗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