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仁智院掌直

管仁智院事务的官是什么样的。

李守礼自无不可，闻言便也站起来。李光顺却不好意思说刚才在掌院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他与李守礼简直是两个极端，心思细腻敏感，哪怕在自家两个兄弟面前都放不开言行。

此前听郑金絮叨，李潼对于家门事已经有所了解。旧年其父李贤居在东宫时，殿下气也是旺盛，但之后被废位幽禁，侍奉者多裁撤，长安幽禁几年又被发配州，落足州不久，李贤便被令自杀，之后残余家再被押回洛阳，到如今还存留的东宫老已经寥寥无几。

房妃身边尚有两名旧年供事东宫的史，再就是李守礼生母张良媛并李潼的妈郑金，李光顺所言珠娘算一个，还有就是那个还未及见面的小妹李幼娘身边侍用两。除此之外，尚有七个旧年在州时地方进献的僚仆并宦者，只作粗劳役使，大概旁处也无从安置，便一直留用下来。

眼下仁智院洒扫忙碌近百宫婢、宦者，都非旧，而是禁中安排过来。说起来，这些宫们听从的也不是李潼一家的命令，自有掌院官负责管理。

皇宫大内同样有官秩构架比拟外廷，皇帝的妃嫔属于内命，本也有掌管宫事的职权。不过眼下就连皇帝李旦都只能幽居禁中，他那些妃嫔自然也只是虚设。当下直掌宫事的，主要是六尚二十四司的官们。

这些官负责的主要是宫事庶务，与上阳宫一众待诏官如上官婉儿分属不同的系统。上阳宫官本非定制，只是武则天主执政的一个班底，类似于皇帝秘书省官员。

仁智院掌直位于院舍的左后方，一间厅室作为直堂，两排廊舍，一边是仓房，一边是居舍。

李潼登堂而时脸色便微微一沉，因为他发现这间直堂陈设居然比他的厅室还要更考究许多。

两方宽近丈余的大屏风摆设在堂上，彩纱细绫的屏面，雕的檀香木作为骨架，木架上还错落有致的点缀着一些光芒绚丽的珠玉。两座造型古朴的香炉摆设在堂上不起眼处，香烟蒸腾，满室芬芳。另有一些巧美观的小摆件，将厅堂点缀得颇有贵气，远不同于自己居室的素淡，甚至就连房氏居舍都远有不及。

当然，对于眼下尚还在努力融这个时代的李潼而言，这些都是眼下不必计较的小细节。但他在意的是，一家刚刚迁居仁智院，掌直官的厅堂便布置得远比他们居舍要有格调，这说明掌直的官并不将他们一家放在眼中，甚至这一份轻视根本都不作掩饰，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摆出来！

当看到坐在正堂那一名掌直官模样后，李潼眸光又是一寒。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见到的也不多，而这官恰好他见过，就是昨在五殿后廊舍中，追赶嫡母房氏而去的那名被称作徐典的官。

掌直官徐氏看到三王并行而，一时间也有些诧异并局促，但很快神态就恢复如常，起身缓行上前敛裙施礼，垂首道：“院室久废，妾恭在直中，为免怠慢贵，整顿繁忙，尚无暇敬拜大王等，失礼之处，还望三位大王见谅。不知大王直可有训教？”

“掌直不必多礼，我们随大兄来，是要问一问，我家有侍珠娘，至今还没院。你来查一查，是不是引路的宫找寻不到？”

李守礼眼色不济，并没察觉到身旁兄弟两神色都有几分不自然，他踱步堂上，很快就看到摆放在案的一份双陆棋具。他们刚才行时，正在擦拭棋具没来得及收起来。

他见猎心喜，走上去摸着那致棋具啧啧道：“我旧有一副象牙棋具，可惜搬迁居舍早就寻不见了。你现在就去做吧，我与阿弟暂借你这棋具戏玩一局，要快些，稍后娘娘寻我，可就没时间等你。”

说话间，他已经坐了下来，手拍着那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的棋枰，招呼两个兄弟过去坐下来一局，浑然不知那掌直官已经被气得身躯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