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 万古愁难销

种古风悠然的氛围自然让浸其中，笔锋游走，一气呵成，纸上很快便出现一首绝句：“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里花。蛱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

李潼放下笔，看着墨痕未的字迹，心中大感满意。大概是氛围细节的充实让他有了更强的沉浸感，只觉得自己笔力较之早前更胜几分，值得自我陶醉一番。

他这里还在看着自己的墨宝沾沾自喜，亭舍外却响起脚步声。不旋踵，一袭翻领胡服的上官婉儿已经翩然而，对着李潼盈盈施礼。

接触短，李潼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官婉儿胡服装扮，与裙钗素妆的清丽明艳不同，另有一飒爽利落，使倍感惊艳。

他连忙起身叉手礼道：“未知才驾临，裹足席上，实在失礼。”

上官婉儿对此不以为意，微笑说道：“院拜望太妃，又念未知大王安否，转足来见，是我冒失打扰大王闲趣。”

一边说着，她一边行上前来，明亮的眸子打量李潼，见其气色不错，便又笑道：“大王气色如霁，微恙不染，实在可喜。”

“嫡母在堂，长待侍奉。守义微弱一身，又哪敢久颓自伤。”

李潼侧身席外，请上官婉儿内，彼此落座后侧身席侧，不敢正对。且不说上官婉儿与他老子李贤有无一段旧，单单对方作为高宗名义上的嫔御才，那也是他一辈的物。这么一想，李潼不免感慨脏唐名副其实，伦关系实在太。

上官婉儿并不知李潼在想什么，否则羞恼之下大概要反手一耳光。她今天抽空来仁智院拜望，是谨记太后此前吩咐，虽然太后只是随一说，但她却不敢怠慢。此前见过太妃房氏问候起居，对永安王的健康状况也多少有几分惦记，顺便来望。

见面寒暄之后，上官婉儿却不知该说什么。随着气色转好，永安王酷似其父的一面更显露出来，这让她有些意。

少年眼神虽然平淡，但却让她觉得内中隐含审视，心底不免生出一丝警惕与戒备。常在禁中行走，未必到处都有恶意隐藏，但对对事谨慎一些，总能避免出错。

她转避开李潼的目光，指着窗外略显荒凉的园景，吩咐随行史转告司苑尽快安排花槛移植填充院舍，并又问起李潼在起居用度上还有什么需求，语调是略显疏远的客气，似乎是刻意让李潼感受到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而非什么特别的关心。

李潼简单回答几句，倒也真的提出一些要求，其中一点便是希望能够在仁智院自备餐饮厨舍。

盛夏炎热，尚食局距离仁智院还有一段距离，李潼近来就见到几次取餐的宫婢为了保证餐食的新鲜疾行奔走，累得大汗淋漓。

本着与为善，加上也希望争取一点常生活的独立，只是一件小事，上官婉儿既然问起需求，李潼便顺势道出。掌直徐氏一个失势官，并不知他们一家被庇护的具体尺度，李潼即便是要求了，她大概也要权衡许多。

上官婉儿闻言后便吩咐史记下来，沉默片刻后正待起身告辞，低却看见书案上的纸张。开始是诧异字体的新意，可是很快便被字句诗意所吸引，忍不住探身望去。

李潼这才想起此事，下意识要将纸卷收起，但见上官婉儿已经探身来望，体香撩，索将之往前推去，若是不让对方看个真切，还不知会引起怎样遐想，中则谦道：“偶为戏作，恐污方家。”

上官婉儿坐正身子，大大方方捻起纸卷，摆在面前细诵一遍，先从字面笑道：“夏蝉声噪，邻家也无春色啊。”

笑语间，诗意淌过心扉，她正待要将诗卷放下，秀眉却微蹙起来，神态端正许多，又将纸卷捧近，仔细反复默诵几遍，态度认真，没有了此前的浑不在意。

又过片刻，上官婉儿才抬起来，仔细看了李潼几眼，朱唇启道：“妙趣天真，纯难得。虽然形意仍散，景却已经跃然而出，大王诗才浅露，已经颇有可赏了。”

言虽如此，但她眉目间却还有几分遗憾，似乎可惜于这一首小诗中意趣盎然但却欠于雕琢。

李潼听到这话，眸子闪了一闪，本想开辩论几句，但想到上官婉儿的家世出身，还是识趣不言。算了，你胸大，你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