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 莫厌金杯酒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潘三娘琵琶技艺确实高明，起码比米白珠他们那部音声的琵琶手要高明得多。李潼听着都止不住的神，转音惊时，才又想起来正事。

大凡什么事，第一次做来总是难免生涩。李潼手拿曲目，看着上面不乏有颇为眼熟的词牌名，也在心中将自己所能记住的一些诗词篇章试着转韵协律，但也难免迟疑不定。

唐宋声韵，没有太大变化，即便是有，也能拗救过来。他所迟疑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要代自己的出身处境与时对他的判估去选择，能抄的那么多，无谓露出那么多马脚。

要把这件事当作一项可以长久运营的事业来做，最好给一种循序渐进，益求，不断突的层次感。他命那么长，他有大把的时间无所事事，可不能三板斧一榔，掏空了自己。

所以《琵琶行》这首长歌虽然首先想到，但也最先被他排除，起调立意太高了不好，后边调子不好衔接，也会引狐疑。六朝靡靡之音还未散尽，唐仍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好糊弄。

“且慢，这首是什么曲子？”

听到一段欢快旋律后，李潼眸子顿时一亮，抬手止住琵琶声，继而发问道。

乐伎潘三娘按弦顿住，开回道：“回大王，此为杂调《醉公子》。”

你说巧不巧！

李潼听到这曲调名更是一乐，看来自己真有搞这种事业的天赋，便又说道：“可有旧辞？弹唱一遍。”

潘三娘依言而行，转轴由弹起，转调之际开唱起：“雀儿，香酥手，翻来绮罗解石榴……”

得，又是一首艳辞，这是陪酒的伎抱怨客酒后无状呢。

李潼听到这唱词，先不管兴致盎然随着潘三娘打拍哼唱的李守礼，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宦官杨绪。

虽说内教坊已经浸染俚俗，但整天《踏摇娘》《醉公子》之类的曲调弹唱，这些管事的太监他们听了不上火吗？

当然做这些恶意猜度的时候，他是忘了这潘三娘前后长长短短也弹了七八首曲子，唯独这首被他叫停。可见他自己在音乐上的鉴赏意趣，也是急需斧凿修正的。

“这旧辞太鄙不雅，且来试协这里一篇新辞。”

他心里已有定计，提笔便书，不旋踵，一篇新辞已经写出来。

不独潘三娘，就连厅内其他闻言后也都难免好奇兼惊讶，他们本以为这大王所翻新曲只是闲来无事说说而已，却没想到真的伏案而就一篇新辞。

潘三娘还有些怯懦不敢上前，宦官杨绪便踏步行上，两手捧起纸张，忍不住按照潘三娘的唱法吟唱起来：“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金杯酒？”

新辞不长，不过两联而已，杨绪还没走到潘三娘面前，已经吟唱完毕，似还有些迟疑不确定，回看了看永安王，转回又忍不住低唱一遍。只是他的声音瘪枯涩，远不及潘三娘那么婉转悦耳，也勾不起什么兴致。

潘三娘接过新辞，默念几遍，而后便又拨起琵琶试着弹唱起来：“者边走，那边走……”

李潼抬手打断李守礼的唱和，闭眼认真聆听，只觉得还是有一些失粘跳调，加上较之旧辞减了一字，因此那潘三娘弹唱起来略显凌，但即便如此，听起来效果较之旧辞还是好了许多。

他自己觉得好，还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可是潘三娘弹唱几遍之后渐渐协调起来，一俟曲终，米白珠已经拍掌喝彩起来：“大王新辞，真是、真是……妙啊！”

李潼眼皮一翻白他一眼，果然是个连六都喊不好的咸鱼。

另一侧的乐工康多宝也走上前，躬身道：“大王著辞，翻新雅致，但是协于此曲，却是略折辞工，冗调跳脱，还需勘磨……”

听听，这才叫专业意见，不要净说废话，如果不妙，我写它做什么？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是曲子冗调跳脱的缘故，不是我新辞写的不好。

“那么依康部看来，是否还有修补余地？还有潘三娘，你有什么心得，也不妨直言道来。”

对于有真本事的，李潼向来保有一份敬重，不耻下问。

康多宝也取来一琵琶，将旧曲拨弹，居然不差潘三娘多少。起码在李潼的欣赏水平听来，是品不出什么高低差别的。

他写的这一首《醉妆词》，是五代前蜀后主王衍的作品。大凡主前边带个后的，基本不是什么好货色，王衍也不例外，听听这首《醉妆词》，其如何便也明白了。

这首词不庄不谐，不劝不教，唯道风流，只诉风流，因其纯粹，自有洒趣。让一听就明白，这是一个坦坦的酒色之徒。

这么说吧，我来青楼只是想坐坐就走，批判世俗，可是听到歌姬唱这首词，我都想多喝两杯花酒。不是我咸湿，实在是艺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