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 仗义屠狗辈

坊正田大生，也一直在偷眼观察少王，待见少王变色，先是松了一气，但很快便又见到少王眸中凶光隐吐，心内顿时一凛，匍匐席侧小声道：“下吏与郭四郎，托命！四郎知大王居履信坊，秘言诉我，绝无六耳相传！”

李潼坐在席中，面沉如水，闭上眼作呼吸。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门外侍立的杨思勖见到大王屈指暗召，略作思忖后便悄无声息迈步行堂中，垂手站在匍匐在地的坊正身侧。

李潼闭目不言，堂内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徐徐开道：“我以良言劝善，以危言吓我？”

田大生听到这话，额更是冷汗直涌，额抵住手背颤声道：“下吏不敢、怎敢……歃血为誓，四郎以言诉我，坊野小民，求以命以证忠义！”

“阿九，往北曲请坊正家眷邸，居在治下，应赠一餐。”

李潼又开说道，然后便看到那坊正身躯蓦地一颤，但仍只是匍匐原地，没有说话。

杨思勖迈步出门，将大王命令吩咐廊下仗身，然后才又阔步行回堂中。

“坊正请归席，我与郭某，确有声言旧谊，悯其孝义可嘉，才作良言相赠，劝其珍惜命。区区片言，何须命相报。况国爵禄养，也无需你乡仗义扶助。各守安分，无扰彼此。”

片刻时间里，李潼想了很多。禁卫郭达一事，他几乎已经遗忘，却没想到刚坊中居然便有了余波回应。他不是小之心，只是这巧合让他有些吃惊。

更不要说昨晚刚刚从薛怀义那里听到禁卫谋逆事迹，难免警惕十足。随便一个走进来便要命报效，他又怎么敢相信？谁知道那个郭达私下里又将此事告诉了多少，信任成本太高。

田大生小心翼翼归席，听到少王此言，那胖嘟嘟的脸庞浮现几分自嘲：“下吏府走告，心内也犹豫许久。能得取信，可为大王爪牙，不能取信，家室不能保全。旧年闾里无赖，不能奉养恩亲，徒刑外州数年，故郭府君养我父母，至于凶劣归乡。大恩不报，枉生为！寒舍老小，命寄大王一念……”

李潼听到这话，脸色渐有好转，但也不信此一面之辞。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一些坊居闲事，主要也是满足一下自己对神都民众常生活的好奇。

田大生心仍忐忑不安，他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作此自白，心中也设想许多或好或坏的结果，但唯独没想到少王囚住他家却转又聊起坊里家常。但他眼下也不知该要如何自剖，只能顺着少王话语，知无不言。

又过小半个时辰，府吏来告言是坊正家已经被接邸中，李潼闻言后便站起来，指着坊正微笑道：“一同归邸，小食便餐。”

田大生不敢有忤，只能站起来，乖乖跟随于后。

行出王府之后，李潼便往自己的河东王邸行去，坊至今，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家庭院是个什么样子。

跨家门，迎面所见又有内仪门，两侧各立几名仗身护卫，虽无弓刀武装，但各持粗木硬杖，再搭配魁梧身形，很是威武。

仪门后有一片空庭天井，两株粗大的槐树分立左右，并有围栏廊道曲通前厅，前厅也是东西朝向，知客迎宾的地方，或是主来不及召见，都要在此等候。

穿过前厅，眼前又是豁然开朗，中堂、后进并左右厢室都转成了南北朝向。

对于这个有些别扭的家邸布局，李潼也有一些好奇，转便问坊正田大生：“此处家邸，原是何家院落？”

田大生连忙恭声道：“旧为江安王邸，垂拱旧年，收为官中……”

李潼听到这话，便微微颔首，心有了然。江王李元祥，谥号为安，是唐高祖李渊的儿子。去年李唐宗室，被抄家身死无数。他这个当家，倒是很会资产重组，家业重新分配。

高宗一朝，对外征讨，对内则营造东都，耗费不可谓不巨，贞观年间家底差不多挥霍殆尽。关中每有歉收，他爷爷李治都要颠颠到洛阳来，有时候走得慢了，随行队伍都能饿死许多，可见财政也是窘迫到一定程度。

好死不死，李治接下来又把国家给一个败家娘们儿。李潼严重怀疑，他狂虐宗室和大臣们，除了打击政敌之外，怕也不排除穷得眼发绿。百姓抄家千户，收也比不上按住宗王穷索一家啊。

隋唐立国，都面对一个关陇勋贵集团的限制问题，二圣时期许多国策与隋炀帝也颇有类似。对外攻伐缓解国内矛盾，在内则再营新都，转移政治中心。

李治接班的家底较之隋炀帝薄弱得多，硬指标的户不过三百多万户，一直到了武周神龙年间才又涨到六百余万户。

李潼眼下也没混到需要考虑社稷前程那一步，他疼的还是这个禁卫郭达所衍生出来的问题。仗义每多屠狗辈，对于这个田大生表现出来的，他还是比较佩服的，可问题是，你们折腾我啥？

就连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