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4 宰相入刑

知晓徐敬真事，尽管已经被捕内狱，但却不肯配合牵引更多出来，只在言辞中咬定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传书诱他，一直要求与丘神勣进行对质。

所以尽管徐敬真的供词已经取到，但是由于缺少关键证弓嗣明的作证，秋官尚书张楚金不肯案，只是一再要求证物证。

“弓氏贼子强项拒作招供，只是意图拖延时间，幻想给其外州族众争取逃亡，却不知外州族众俱已被捕。”

负责前往绣州提引徐敬真的武懿宗往来奔波几千里，矮胖身躯显得有些萎靡，但神却仍亢奋，他从徐敬真中取来的供词，多涉海内名宗物。一想到自己谋这样的大事，可以将这么多的一网打尽，他就忍不住的兴奋不已。

武则天抬眼看了看这个侄子，沉默片刻后才又说道：“徐敬真供词，暂不示众。”

提引徐敬真这一桩事被提前泄露，使得局面变得异常被动。特别是她今次最大的目标张光辅被打惊蛇，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但私下也在力。

前夜变故生以来，左右肃政台所积存奏书已经达到上百份之多，其中八成都是在弹劾北衙禁军逾越职守，冲坊间滥行职权，请求追讨千骑使武攸宁的责任。

“今次用事，在于鞫决，若是押后，诸家有备，恐不能除尽诸恶啊！”

武懿宗听到这话，小眼瞪得滚圆，担心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的事无疾而终。

这个道理，武则天又何尝不懂，她本就是杀伐果决之，该动手时绝不迟疑。但就算是杀戮，也要讲究一个尺度。

特别今次要打击的范围实在太广，不仅仅只是集中在台省中枢，其中还有多名外州刺史，如果不能达成一个表面上能够服众的司法程序，天下各道诸州刺史必将自危。而在这种普遍忧恐的况下会酿生出什么样的动，谁也不敢预判。

她之所以大费周章将流徐敬真引回，以此作为一个清洗的借，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况的生。要让那些外州刺史们明白，这些之所以死自有道理，至于他们这些事外之则可以安守职内，不必担心受到波及。

“眼下计，还是要先取张光辅，鸾台、凤阁统合一声，诏敕所出，俱有理据。”

武攸宁开进言道：“张光辅旧年纵兵劫掠豫州，颇积民怨，之后恶言中伤狄仁杰。仁杰此前便屡有弹劾，今次引其前论，先让张光辅避嫌自退。秋官张楚金先政事堂，夺其推案职权，让周兴力鞫弓氏……”

武攸宁的建议还算有些建设，武则天一边倾听一边微微颔，待到武攸宁讲完，她才又说道：“张楚金不宜拜相，转任司宾卿并犒军大使，往河北去迎凯旋大军。至于周兴……”

讲到这里，武则天便沉吟起来，徐敬真之事本就绝密，所知者不多。她虽然有些怀疑侄子们贪求左金吾卫军权而故意泄露消息，以求波及到丘神勣，但也并不排除会是别泄露的可能。

周兴虽然并不确知徐敬真之事，但此前武则天便秘密吩咐周兴整理垂拱旧年有关徐敬业谋反案的刑卷，并隐有暗示着重整理与弓家有关的内容。按照周兴的心机，由此推断出一些内并不是什么难事。

“文昌左丞李元素转任司刑卿，与周兴共推此案。”

就算不考虑对周兴的怀疑，武则天也明白周兴的名声实在太差，即便是推理出什么案，并不能够完全服众。

李元素出身赵郡李氏，又是前宰相李敬玄的弟弟，而其弟合宫令李敬一近来又与弓家颇有积怨，正是一个案查此事的适合选，所推引出的案也更具说服力。

念及这一点，武则天又问道：“那个洛阳县狱中关押的合宫主簿……”

“其名为傅游艺。”

听到武攸宁的回答，武则天便点点，又问道：“那个傅游艺，究竟是因何身死？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罪，让丘神勣不得不冒险传告弓氏？”

武攸宁闻言后便一脸苦色道：“当时实在不知那个傅游艺被提洛阳县廨，千骑新创，将士难免陌生，事猝然，坊后或有抢功私心，不能查清是谁将之斩杀。严推之下，恐千骑将士也难免心惶惶。”

听到武攸宁这么说，武则天也是无奈一叹。薛怀义大军归都之前，她在畿内最倚重的力量便是北衙羽林军与千骑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动摇自己的心腹力量。

可是那个傅游艺一死，与丘神勣有关的事就变得扑朔迷离。尽管丘神勣声声说他根本就不认识傅游艺，也不知徐敬真事，更没有传信给弓嗣明，一切都是无妄之灾，受陷害。

但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丘神勣的一面之辞，武则天也不会完全信任。毕竟丘神勣只是一张嘴，而弓嗣明与金吾卫街使陈铭贞都信誓旦旦指控丘神勣。

特别是那个陈铭贞，其本就是丘神勣举荐引南衙禁军之中，且又掌握丘神勣去年在博州杀良冒功的罪证，彼此失和之后，丘神勣意欲杀灭，并不是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