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1 恭喜狄公，后继有人

他这里还在细批着文书，突然官厅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告喜声：“狄侍郎，恭喜、恭喜啊！”

数笑语堂，狄仁杰放下手中笔，抬起来有些不解道：“请问诸位，我又何喜之有？”

众一通闲说，狄仁杰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儿子狄光远新授左千牛卫胄曹参军。

“听说代王殿下省报缺，在员册中见到令郎名号，知令郎去年上告诉冤、解救诸公故事，青睐有加，亲笔点选。如今敕令已经出台，恭喜狄公后继有啊！”

听到众道贺，狄仁杰随敷衍着，心中杂念却纷至沓来，及见又有官员热登堂，他连忙指了指案上积卷，苦笑道：“少辈事迹，岂敢当诸公走贺。案事积多，不暇畅谈，还请见谅啊！”

听到狄仁杰这么说，众也都不再打扰，各自起身告辞。但打发走了这一波之后，又陆续有以道贺为名登堂来见。

狄仁杰不胜其烦，索让关闭了衙堂，自坐堂中，连午饭都不去吃，快速将案事务处理完毕，然后便匆匆行出了衙堂，穿过皇城，准备归邸。

沿途中，不断有前道贺，显然这件事已经传扬开来。那些上前道贺的，有的只是单纯上前凑趣，有的望向狄仁杰的眼神就复杂得多。

狄仁杰自然心知，他的儿子狄光远虽然略有事迹可夸，但所授不过卑职，也不值得百司群众纷纷走贺。

大家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一来自然是因为代王出面，代王如今声势渐壮，一举一动都引瞩目。二来便应该是怀疑狄仁杰跟代王之间有了什么默契，否则何必要亲自点选提拔狄仁杰的儿子？

怀有这样疑惑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当街就隐晦问及，狄仁杰对此也真是百莫辩，只能含糊敷衍过去。好不容易出了端门、行过天街，招来自家等候于此的家，登车后匆匆沿天街往南，不敢再停下来受盘问。

狄仁杰家在神都城南尚贤坊，车驾坊之后，远远便见到自家门前多有车马停驻，狄仁杰顿时又觉大，吩咐家转曲巷返回家中。

“阿耶怎么后门归家？前堂可是多有亲好道贺阿兄新授啊！”

行家门之后，狄仁杰刚刚落车，闻讯赶来迎接的少子狄光昭便快步上前，嘴里还大声欢笑道：“难道阿耶还不知，阿兄壮迹都为名王所闻，并得赏识，已经……”

“你小声些！”

狄仁杰正是不想被烦扰，听到儿子这么大声调，顿足低斥道，同时又低问一声：“你二兄在哪里？”

“二兄得讯，已经前往皇城领受敕命。”

狄光昭放低了语调，又有些不忿道：“阿兄荣授之喜，阿耶怎么跟做贼一样？”

“你懂什么！”

狄仁杰横了这少子一眼，背着手闷往内舍行去，同时吩咐道：“转告外堂宾客，今无暇接待。你二兄归家后，着他来见我。记得，不要告诉那些宾客我已经回家，速去！”

回到房间后，狄仁杰换了家居时服，然后便走进书庐，伏案疾书。他真没想到代王来这一手，举授选录他儿子，却让他有些尴尬。

特别此前在一些相知故友相会的时候，他几次言及代王是局势当中的一个隐患，如今发生这种事，是要给那些一个说法。

代王势力渐成，且明显与武氏诸王矛盾重，这是他们唐家老臣所乐见。但是代王这个滑才黠能，于作势，如果任由壮大起来，给皇嗣造成的威胁可能还要超过魏王。

大周维新之后，无论是继续周世，还是重新归唐，代王这个身份与表现出来的秉，都有害于世道的一面。

大之后，国仰长君，唯此才能让世道尽快归安，代王本就天命之外，一旦统嗣，必会掀起新一的震，更加消耗世道本就被摧残刻的元气。

当然，眼下想那些还太长远。现在狄仁杰则有些拿不准，代王这么做究竟只是为了搅浑局面，还是另有他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