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3 妖氛满盈，功在今秋

盗。且不论得功艰辛与否，营卒肯奉令为战，可见他御众有方。攸止半途被遣归都报捷，他于军中更少掣肘，排除异己、安亲信更加从容。此前已经骄横难制，若再收此五千肃岳军，一旦归都，畿内恐怕更加难得安详！”

听到武攸宁的话，其他两也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眉眼之间忧色闪现。

只有在疾病时，才懂得身体健康是多么的舒适可贵。而对他们武家诸王来说，只有代王离开了神都，才感受到肆无忌惮的快意从容。

但可惜的是，这一份从容只是暂时的。代王终究不是一去不回，一俟其归都，还不知会怎么折腾。最起码对眼前三来说，代王绝对是卡在脖颈间的一根利刺。

一旦代王归都，武承嗣拿不准要不要继续返回魏国寺佛堂暂居。武三思在政事堂也将掣肘连连，手漕运事宜将要困阻多多。

至于武攸宁感受到的危机最为直接，毕竟他跟代王共事北衙，亲眼见到代王抽刀砍杀薛怀义的党徒。此前在北衙根基浅薄，代王已经敢如此行事，一旦借着今次出都在北衙禁军中培养出一批拥趸，无疑会变得更加危险。

所以武攸宁对于肃岳军的军传递也是最为上心，如今距离代王统军离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第一批的消息也已经传递回来。

战绩如何且不论，但代王排除异己的手段却已经彰然显现，借着归都报捷的名义遣返了担任行军司马的恒安王武攸止，并有数名或失期、或违令的兵长，全都是武攸宁安在军中的耳目。

“放心罢，无论今薛师能不能够害到代王，我都有后计布置。且由他在外营张势力，一俟归都，即刻夺其爪牙！”

武三思话音刚落，殿堂上便响起了钟磬声，讲经暂告段落。

法座上的高僧退座席，而后殿内群臣纷纷起身前作拜礼而后蹈舞谢恩，感谢经法递授。

这其中尤以那个胡康万年最为醒目，动作敏捷仿佛灵猿一般，完全不像一个老翁，以至于许多大臣都好奇打量，使得自身蹈舞错误连连。

“这老胡可真是妖异啊，气力有盛衰，这是生常态，明明已经是齿豁白，竟还有筋骨恒壮之能！”

今与会者为在朝三品，多数都是年高，但也有例外，譬如嗣雍王李守礼，他官职虽然不高，但爵品却高，对这老胡实在有几分好奇，趁着前蹈舞之际凑近过去，暗暗伸出自己的腿略作试探。

老胡被绊了一下，顿时踉踉跄跄将欲摔倒，然而这老胡却脚踝一拧，陡地翻起数尺，之后便稳稳落地。周遭朝臣眼见这一幕，不免更加的惊叹连连。

李守礼见状也是暗暗咂舌，同时也不忘告罪失仪，殿上的圣皇陛下只是微笑摆手，望着老胡说道：“不见者号为异，高士何以能够筋骨恒壮，可以向殿中诸卿稍述因缘。”

“小民不敢夸称玄异，只是命较常悠长一些。本是西域卑胡，从游大和尚佛图澄行天中，自此化中国。但终究胡质浊恶，昧于佛，不达道德。昏昏谋生于世中，远年前魏宇文氏迁都洛阳，贲士群出扩搜野徒充作劳役，龙门旧窟尚存小民凿迹。当时用工甚苦，小民罹患恶迹，幸得行世佛子施药救治……”

老胡语调沙哑，透出一苍老味道，但气息却充沛，一气侃侃而谈：“大难不死，小民恐惧世道凶恶，自此藏匿山野之间，不知春秋几度。行走山野偶听樵高歌世道安泰，才敢重回间，方知已大周新世。其时事多有陌生，偶在野外被道身世，惊问故事才知竟是旧年施救小民的佛子。佛子道业被身，年越高形越壮，不似小民衰老苟活。及后佛子垂怜招引小民居神都，才知竟是薛师……”

听到这里，殿中不免哗然声响，许多都因这玄异至极的故事而露出惊疑不定的神。

且不说殿中群臣窃窃私语，那老道韦什方抬手指着胡笑骂道：“胡儿又在泄露行迹，忘了百年前我给你的教训！你本是一个浊质的俗流，因为沾染了大和尚佛机，又得薛师续命，才偷出了五百年的命数，但这却并不是你道德修持、也不是名器应享，若再频频泄露，则命不久矣！”

说话间，韦什方又回首望向群臣当中的王方庆，向其微笑颔首道：“此前登殿，便觉王左丞面善，居席思良久，才想起王左丞貌类江左王丞相。冒昧请问两位分立远世的名臣，彼此是否有瓜葛牵连？”

此言一出，群臣又都转望向王方庆。而王方庆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至极，似乎含芬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举手道：“正是家门远祖。”

韦什方闻言后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转身向殿上圣皇陛下大礼拜道：“方外野贺我圣皇恩量宏大，兼容南北隽才！江左王门，琳琅之家，美器群出，乃是堪佐王业的海内名门！”

武则天微笑摆手示意免礼，韦什方起身后又环望殿中众歉然一笑：“请诸位相公原谅我失态之过，逝者难追，故可忆。于此重逢故之后，也难免道心失守、七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