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0 唯情不可恃，满朝非君子

很久。

“还是不肯说？你们以为那小儿控住玄武门，便大势在握，能够将你们搭救出来？”

武则天又冷哼一声，随手一指房氏，冷笑道：“那小儿与你，可是全无血脉的亲，但他却是朕的孙子！天家，朕所杀不只一个，是绝吗？不，是你们、你们自寻死路！朕的儿孙，全都是被你们这群满腹邪计的教养败坏！”

“妾德才庸劣，不配天恩，唯死而已！”

房氏这会儿语调已经变得涩沙哑，听到这斥骂声，只是生硬作答。

这样的回答，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武则天听得已经不止一次，此时再听一遍，神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而她将这些召殿中严审，其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获取到什么样一个答案，或者是为了消磨时间，或者是想通过这些惊恐表现来确定自己仍然威严十足。

正在这时候，又有宫官趋行登殿，道是代王有物进献，身后有两名宦者搬抬着那个箱笼。尽管箱笼内外都覆层锦，但仍有血水滴落下来。

武则天眼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抬手示意宫官打开箱笼，将里面那四颗依次取出。那四颗虽然已经被冲洗净，并没有太过血腥，但就这么摆在殿前，那画面仍然诡异恐怖。

“好、好啊！是朕的佳孙，心狠、手辣！”

视线依次在那几颗上划过，武则天喃喃自语，陷的眼窝中有水雾泛起。

她扶着御案站起来，缓缓步下殿阶，抽出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刀，行至那跪在地上的一众眷面前，声音也变得空飘渺：“慎之献朕重礼，朕该有所回赐。哪个是好？”

此言一出，殿中群众俱都齐齐色变，厍狄氏等官们更是伏地叩告道：“陛下，慎重啊……事已至此，唯速召代王殿……”

“你们说的对，朕险些忘了，如今势不在朕，该要问一问代王。那就请华阳夫出问代王，他要用何命偿朕失亲之痛？”

武则天见官们叩告求，脸上闪过一丝自嘲苦笑，然后指着厍狄氏冷声道。

“陛下……”

厍狄氏闻言后还待再劝，然而武则天却顿足厉呼道：“速去！”

于是厍狄氏只能匆匆出殿，行至仙居院门外，将圣皇所言转诉代王，见代王神一变，厍狄氏连忙又说道：“陛下半生都是威福在握，骤逢此变，难免、但陛下并无加害之心，否则，太妃、王妃等恐已不活，请殿下慎重作答。”

李潼闻言后点点，沉吟片刻后才说道：“请夫归告陛下，此夜弄事，惊扰圣驾，臣慎之一身领罪。此身若不容于，亦不足惜，登殿诉事之后，生死认领！”

他也没有杠附体、抖机灵的回答他们李家几百条命，难道还不足偿还武家这三个蠢货？

他眼下正是心态失衡，这么问他，也是不确定他之后会以何种态度对待，他若真要强硬作答，就算现在冲进去，可能也只有给家们收尸的份。

厍狄氏听到这话后，重重点，然后便快速返回内殿中，将代王所言如实转诉圣皇。

武则天这会儿已经又回到殿中端坐，听到这话后，原本挺直的肩背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抬手指了指房氏等，语调中也终于透出一丝虚弱：“将这几暂押后殿，着代王登殿来见。”

及至厍狄氏再来传告圣皇旨意，李潼并没有急于内，而是转看了一眼率队于此的邓万岁，邓万岁前一步，将佩刀解下，两手平举向前，并沉声道：“圣命遣用，职责所在，抗拒失礼，请殿下降罪！”

李潼抬手接过邓万岁佩刀，并对他说道：“邓果毅一身忠骨，非我能罪，且归玄武城暂作休养。有劳了！”

邓万岁都已解刀，其他千骑军士们也纷纷出了自己的配械，李湛等另一路千骑接手了此处防务。之后李潼才率十几员护卫进仙居院中，直往正当中的主殿而去。

厍狄氏见状后，便开提醒道：“殿下行错了，陛下正于内殿等待。”

李潼闻言后顿足，苦笑道：“请夫归告陛下，今夜事务已经不止于内宫，公主殿下自与南省诸公前往护引皇嗣殿下出宫，臣请先诉公务，再述门私。”

厍狄氏听到这话后，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异彩，然后才又内殿禀告。

李潼于正殿廊下没有等候太久，便见到他在几名官的拥从下由内通道登上殿堂，起码视野中是见不到那些个膀大腰圆、比男还要悍气的，心里也暗松了一气，招手示意杨放并另一名千骑兵长跟随自己殿。

看着一身戎甲、仍然一丝不苟作拜的孙子，武则天神复杂，嘴角翕动片刻，只是沉声道：“说罢。”

于是李潼便从白天在他姑姑府中宴会开始讲起，将自己经历政变的每一个过程都讲述一遍，自己所没有经历的南省诸事，也让杨放等参与者们补述一番。

武则天只是闭目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