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3 祖孙交心，昭德复相

有几名重臣提前一步赶来，打算稍作涉沟通，当然也包括李昭德与狄仁杰这两个主谋。

不过眼下相见，已经不像此前谋事时那样亲密无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彼此见面之后，李昭德率先开道：“昨夜惊变已经不是隐私，皇嗣出宫乃朝野大事。如今正逢冬集，选云集畿内，皇嗣若不尽快迎见诸外朝群众，喧扰之下，恐生余祸！殿下同在事中，自然也知利害，见过圣皇殿下之后，诸事都应早决啊！”

李潼闻言后则笑着摆手道：“我薄力用大，防备北衙，已经是君恩授用、不得不当。南省老臣国士云集之地，事中定论，岂是小子能够轻易置喙。李相公此番递言，是问道于盲了。”

李昭德闻言后又是语竭，他现在唯一所困，就是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大家如果给面子，凡事预留他一份，但如果不给面子的话，直接将他闪在一边，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杨再思北门叩见代王，回到政事堂后便堂而皇之的收捡此前本该由张锡负责的事务，言内言外都不掩饰代王对他的嘉许。

李昭德当然也明白，向代王低是他重获权威的方便法门，比如此前在千骑保护下去杀豆卢钦望。但无论是个的自尊、还是现实的处境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此前的事迹，加上皇嗣出宫之后对他所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看重，都决定了他在眼下就是皇嗣的代言，但是手中却无事权，不免让他被挤兑得难受不已，看谁都有些不顺眼。

李潼对李昭德搭不理，但对狄仁杰却客气有加，耐心跟他商量接下来皇嗣并群臣来拜的各种礼节问题。

政事堂发生的争执，杨再思跟王方庆都先后跟他讲述过，他现在截然不同的态度，当然是给两上眼药。手段无论巧劣，只要有效，那就是好的。

代王如此鲜明的不同态度，狄仁杰当然也感受到，看一眼坐在一边生闷气的李昭德，心中自存一份苦笑。立朝多年，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李昭德失意只是短时，眼前越失落，接下来的权力可能就会越高。

他选择跟朝臣们站在一起，抛弃老战友李昭德，虽然自有其考量，接下来双方可能就会渐行渐远。

果然，西上阁这里还没有布置完毕，接下来一道制书又从禁中发出，李昭德复位拜相，取代豆卢钦望担任凤阁内史，并与代王一同负责皇嗣拜事宜。

在场众听到这制书内容后，不免都有些傻眼，李昭德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片刻后两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制书，并向内宫方向遥作再拜，眼眶霎时间红了起来，语调更有几分哽咽：“臣、臣实在、实在愧受此命！”

“李相公旧年功全皇嗣，如今又不以身计，除贼卫道，皇恩嘉许，不必愧受！方今局势仍存板，相公若不勇而任此，更仰何啊！”

李潼前扶起了李昭德，心里则乐起来，他这个老娘们儿真是有气还在都不能轻视，这眼药真是上的直戳心。若在见过皇嗣之后再给李昭德复相，效果都不免大打折扣。

当然，此际给李昭德拜相，也是敲打一下李潼，老娘执掌国事几十年，临危时能够依靠的可不止你这个孙子。

李潼对此感触倒不怎么，无论李昭德感恩与否，大势都很难再发生反转，毕竟他年纪摆在这里，注定了你余生只有我这一件贴身小棉袄。他突然搞上这么一手，接下来他跟李昭德能有更大的合作空间。

可是反观狄仁杰等，脸色则就不免有些难看了。

李昭德格本来就不是娄师德那种唾面自的好涵养，此前被挤兑得挺狠，现在其身上最大的短板已经被补足，他要不返回来找事，那真是“狄”字都要倒过来写。

当然，凭着他们数优势，倒是可以试试将制书封还不受。可问题是，如果连制书都给封还，又让皇嗣来见圣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