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长安坊居，大户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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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这一场病症来得迅猛，尽管有长安大内御医悉心诊治，用药奉食无不贵，更有随她同来长安的这群宫们体贴照料，但还是一直休养到了九月，才算是完全恢复健康，不复一开始形容憔悴的模样。

至于雍王殿下，在那夜相见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对于这一点，邸中不乏微辞议论，但也不敢诉于当面，担心影响到上官婉儿养病的心。

这一，邸中闲步短时，回到内堂后，上官婉儿便吩咐柳安子道：“去把近邸中开支计簿取来。”

“娘子大病新好，专在休养，这些闲事，哪需要亲自劳啊。邸中用，也并不是寻常家院所出，各有所司……”

柳安子见上官婉儿神仍不是极好，便开说道。

“取来吧，既然已经出宫，便不应再旧时相处。你们跟随了我，彼此便是家。坊里新生，总该有一盘算计，才能长久维持。”

上官婉儿笑语道，眸底却有一团霾盘桓：“京之后，我就疾病缠身，家事全无过问。近少见一些旧面孔，怕也心有散吧？”

柳安子听到这话，不免忿言道：“那些离散之徒，薄寡义，娘子何必在意他们！”

上官婉儿闻言后只是笑笑，并不多说。她是自觉与这些出宫之同病相怜，自己又有几分余力，所以将招聚在身边。这些聚集在她身边，一则确也是因为无处投靠，二则大概还存着依傍于她、来重回贵邸的打算。

可是这将近两个多月下来，确见邸中事与贵邸失于往来，心里这一点热念期待不免就消退下来，各自另谋出路，这也是极为正常的盘算。

等到计簿取来，上官婉儿稍作翻看，不免感慨道：“长安居，果然大不容易啊。”

如今邸中还在之剩下六十多个，较之初离神都时少了一多半。那些离开的，尚存谊的还当面说上一声，留下一个确凿去向。但也有许多脆就是不辞而别，甚至有的临走时还卷走了数量不等的家私。

上官婉儿离宫时，除了自己多年积攒的家私，再加上雍王妃等并其余苑中旧好赠给物事，折钱是五万缗有余。这对于一个自幼生长于宫，全无产业整治的官而言，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产，哪怕是在权贵云集的两京，也可称得上是中上家境。

也正因此，上官婉儿才有底气，哪怕离宫生活、不傍权势，也能生活得不错。

可是从神都出发、一路波折，加上提前于京中置业，京后将近两月时间全无生计筹办，到如今再作点验，邸内储蓄竟已不足三万缗。这当中可称大额的开支是昭国坊这座宅邸，用钱两千缗，拨给她舅舅郑休远别置产业五千缗，再加上离散之卷走一部分，其余便是邸中各类生活开支。

看到这样一个记录，上官婉儿忍不住倒抽一凉气。这一笔五万多缗的财货，本是她准备安度余生的储蓄，结果如今出宫尚不满半年，竟就折去近半。原本不需要心的生计问题，陡然间就变得严峻起来。

柳安子见上官婉儿神变得郁，连忙说道：“近来邸中也并不是全出无，坊里有织场招募织工，技艺巧妙的一结工能达五十钱余。咱们邸中也有十几个前往做工，每能收几百钱……”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牵强，每天几百钱的进项相对于寻常家的确不少，可是她邸中月支便达几百缗，两相对比，这点进项也真是杯水车薪。

她翻看计簿，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邸中简单，于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开支。凡所用钱，主要还是铺张费，单单香料、脂等项月支就达几十缗。冰炭食料等诸类，无不尚，生活成本自然也就大增。

也不好说这些宫们就是不知间疾苦，多多少少还是乍一出宫，没能习惯坊中量为出的生活。往年宫中用度，俱有供给，到了坊中仍是故态，开支自然大的吓。

略作沉吟后，上官婉儿便吩咐道：“去将邸中众召集过来，并点验出五千缗的财货来。”

柳安子旧是尚宫局司正官养，做事也是明效率，很快便将上官婉儿吩咐的事办妥。

望着堂内堂外这六十多，上官婉儿微笑道：“往年在宫中，都是领受贵使命的婢。如今既然已经坊，彼此便也都是兄弟姊妹，无谓高低。但一户之内，也要分出一个主次规矩。近时我疾病缠身，无问家事，但自今以后，家规还是要创设起来。民居不同宫中生活，清贫自是难免，浅立几桩事项，诸位可以传看参详。”

说话间，她便将自己订立的几桩事项传递下去，主要还是节约开支、削减采购等诸类。

一名宫看过后便说道：“出宫之后，便如新生。若非上官应制收容，不知投奔何处。无谓往年宫用奢华，那本是贵享用，我等婢本分卑贱，不该再执迷旧态。该要节俭，以往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