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8 凡所兴世，必有明君

容朝夕变故！况朝廷量度出，生民经治产业，俱有规有计，才能不失条理。你方并不能保证，商贸又如何维持？”

赞婆的这一苍白解释，张仁愿自然无法接受，闻言后索直接卷起了文书，似乎是要结束谈话。

“张相公且慢！事既定论，自当尽力促成，况且这对双方也都不失惠利……”

赞婆见状后自是一慌，忙不迭自席中起身拱手说道：“某今能登此堂，成事之意切真不惧考验。但有能将故计维系下去的方略余地，恳请相公能作惠教，必言听计从！”

张仁愿这番威的作态，在王孝杰看来自然是糙得很，他这段时间否则与蕃国使者进行涉，可谓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俨然已经以外上的行家高手而自居。正当他以为张仁愿如此作态不会凑效的时候，便听到赞婆如此回答，不免瞪眼欲言，可旋即便被张仁愿横了一眼，只能生生将这话再咽下去。

而张仁愿在听到赞婆这话后，旋即又将卷起的文书摊开，甚至脸上都对赞婆流露出了几分浅笑。这态度转变的生硬又迅速，联系近来的遭遇变化，赞婆算是确定，大唐圣的确是将与海西接洽的事务付给了眼前这位宰相。

“相关货源，已非你海西一处能够把定。想要商贸继续进行，必须商贸继续保全。所以除了两方商货讫之外，还要再加上一条说明，若有外力侵强、事有必要的况，我大唐可以直接出兵看护商货，货之所在，兵之所趋。至于出兵之所消耗，亦不需另作计议，直从货中扣除即可。”

张仁愿本就不是一个谈判的材料，说起条件来也是一副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气。

而赞婆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则就变得有些难看，又下意识看了那地图一眼。他若是答应了这一点，那就无异于答应了大唐军队可以自由出于领地之内的权力，这对于一方势力而言，无异于直接越过了底线、践踏尊严。

但这是正常况下，而海西局势眼下正处于不正常的阶段，赞普的王师随时都有可能兵海西，噶尔家能否熬过今次的劫难尚在两可之间。现在大唐已经摆出了要作武力涉的态度，这对噶尔家而言，还真说不上是一桩坏事。

就算退一步讲，即便噶尔家不答应这一条件，当他们真的与赞普王师恶斗起来的时候，难道还有余力阻止大唐的出兵？所谓规定约束，于强者而言本就可以随意的进行坏，所以无论噶尔家答不答应，对大唐方面的行动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约束。

“若势允许，我方自然极力保证货源安稳。但大唐需要长计稳定，陇右方面能否足力使用？作此发问，绝非刺探大唐陇边军务规划，唯是两方长计，若真有危害，我方亦不可完全置身事外，须得通力配合……”

赞婆眼下之所犹豫，根本还不在于大唐会不会出兵，而是会投多大的力量，能不能够对赞普做出有效的威慑与制衡。若大唐只是讨要了这一资格却并不实际出兵，则就让他们噶尔家枉负一个开门揖盗、里通外国的大罪，实际上却不会给处境带来任何改善。

“机密相关，恕难奉告。”

张仁愿全不理会自家已经将海西军务虚实高悬堂中，唯是对自身的计划意向闭不谈，双标的让无从评价。

赞婆在稍作沉吟后，接着便又说道：“大唐既有此虑，而我方也是义不容辞。既然如此，双方各点马，于境中设一官造榷场，如此张相公所见、是否可行？”

从威吓国中使者开始，赞婆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对于自家与赞普的争斗，他并不敢做盲目乐观，甚至不无悲观的觉得，单凭自家一己之力，很难撑得过这一场劫难。而视野所及最可靠的求援对象，自然就是对青海始终念念不忘的大唐。

如今赞普已经不能容忍噶尔家继续存在，而想要求存则就必须要进行卖国。既然如此，不妨卖的更彻底一些，直接在境域中设立一个与大唐利益休戚相关的节点，让大唐无从拒绝，且有更大的理由对接下来青海的势进行涉。

听到赞婆这一提议，张仁愿略有失态，低看了看案上文书，又示意赞婆稍作等候，抬手召来事员，耳语叮嘱一番，而后事员便匆匆离堂。

赞婆看到这一幕，老实说心中是略有失望，他提出这一对大唐利好的条件，可负责与他进行涉的宰相却不能直接作出决定，还要向上进行请示，可见大唐最高决策层对于青海的涉仍然没有形成一个定论。

这当然不是大唐没有收回青海的意图，只说明陇右方面集结的力量仍不足以对青海局势进行的涉，只能迂回侧击的边角试探。

且不说枢密院中赞婆的失落，当李潼在集英馆接到这一禀告时，已经忍不住拍案大乐起来，望着堂内众笑语道：“如此诸位还有什么疑虑？今次青海之所起，正是吾辈克竟前未及之功的良时！”

自从吐蕃赞普发动行动以来，大唐朝也一直在围绕于此运转，枢密院自是一处事务处理的中心，而李潼每天也都在召集臣员讨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