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四兄弟

“对！剜掉它！”

更多的跟着喊了起来，刘钰点点，压压手道：“好！那咱们这就去把这烂疮剜掉。”

“既说四条龙是亲兄弟，不可分割。”

“你们长在黑龙江畔，便是这黑龙的子。我祖上是米脂，喝无定河的水长大的，无定河也汇到了黄河……”

他刚说完，轻咳一声，示意杜锋聪明一点，跟着捧哏一下，别把这气氛弄断了。

杜锋迈步而出，朗声道：“我祖上是郓城。也是喝黄河水长大的。跟着淄川侯谢迁从山东打到松花江，亦是喝黑龙江的水长大的。”

他既迈出，围在刘钰身边的军官纷纷站出来。

“我祖上是荆州，喝着长江水长大的。跟着翼国公反击陕西，亦喝过黄河水。”

“我祖上是松江府世，喝过长江水，跟着襄国公打过广东，也算是喝过珠江的水。”

“我祖上是湘南矿，跟着铲平王打过长沙、围过广西……”

军官们纷纷站出来，报出来自己和这四条龙之间的关系，总而言之，天朝地阔，却怎么也和这四条龙脱不开系。至于淮河……终究缺了点牌面，自矬宋三易回河以来，黄淮不分家。

四河几乎囊阔了整个汉地，军官们哪一个都能扯上一些关系。参与的一多，绪就逐渐热烈起来。

刘钰叫从俘获的马匹中牵来了一匹白马，叫去江边捕了几尾鱼，又拿出来十几个。

抽刀捅死了那匹白马，叫骄劳布图砍下马，就用白马、江鱼、敌做了三牲。

以马血兑酒，折箭与众部落盟誓。

“四龙不可分割，皆为兄弟。今借白马、江鱼、敌为祭，皇天后土为证。”

“伤此兄弟者，如伤己身，共杀之！”

“分此兄弟者，如分己妻，共杀之！”

“此兄弟者，如己母，共杀之！”

折断的箭在了三牲之前，用火绳当做了燃香，一众军官和部落里的一起跟着刘钰冲着三牲跪拜，盟誓不叛，勠力同心。

盟誓过后，叫买锅造饭，就把战场上受伤的马杀了一些做了一顿食。叫一些骑兵前出到罗刹堡垒附近，侦查况。

杜锋看着那些士气正高的部落民，还有那面写着“拒缴牙萨克”的旗帜，疑惑不解。

“大，既是他们已经朝贡，何来拒缴之言？本就不该缴纳的。”

“废话。你还是听我说的，才知道那罗刹字是什么意思。他们那些就更看不懂了。我用罗刹文写，当然是写给罗刹看的。难道你以为我是写给他们看的？”

“写给罗刹看？”

杜锋更加不明白了。

“大，罗刹又不傻。这里距离城堡虽远，可是枪声如豆，他们当然听得到。再说了，这些部落一直被收缴牙萨克，没组织，难以对抗罗刹。三百多哥萨克一个不剩，罗刹肯定猜到是咱们动手了啊。”

刘钰点，笑道：“那又怎么样？换了你是罗刹的军官，你怎么想？如果是正式开战，何必要写这一行字？”

“写这一行字，罗刹军官会想，这是我们在背后鼓动，但又不想真正开战。肯定想着派来镇压这些部落，就会从上游调兵请求支援。”

“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罗刹军官可能会调兵请求支援；但也可能学一学张睢阳，自己守在这里，为后面争取时间，不叫来支援，反倒是叫他们的严守不动加强防御。”

“好容易了这么一票，不可自满啊。若是能诱骗罗刹派兵从上游支援，我们拿下这座城，伏击援军，趁势北上，再夺一座。如此，整个黑龙江中游的堡垒就全部肃清了。”

“一城之功，二城之功，孰轻孰重？想办法调动敌，打伏击战、野战，是好过去啃棱堡的。”

感谢白令送来的地图，刘钰对于俄国在黑龙江刘钰的堡垒了如指掌。斯捷潘诺夫斯克的上游，还有一座堡，用于连接雅库茨克和黑龙江中游。

刘钰很清醒，自己没有重炮，强行攻堡那是脑子有病。自己想抢军功，就得想办法把从城堡里骗出来。

只要骗出来，这些哥萨克并没有那么难对付，可如果让他们全蹲在棱堡里，那就难打了。

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

战争既然已经开始，这一座堡垒在攻取之前，一个合格的参谋部就该为下一座堡垒做准备，战争应该是一条密织的网，而不是一个个毫无关联的点。

利而诱之，只能用一次。战争一旦开始，这一招就没用了。

围城打援，这个可以用，但用在这里需要略作一些变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可死用不知变通。

罗刹顺江而下，自己没有水师，没法正常打援。

但好在相隔甚远，就算这边派求救，援兵派出，来回也得二三十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