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巴达维亚的必然（上）

那混了多少年？只要告诉荷兰，没有居留许可证的，就得去挖河堤服劳役，还不如在甘蔗园子里一辈子呢。”

几个副手也是哈哈大笑，反正到了海上，那些诱骗的面孔就不需要再保持了。

荷兰为了防止华拥有反抗力量，很“仁慈”的免除了华的兵役，但是要缴纳税。

使得华几乎都是一群待宰的猪羊，没有当兵的经验，也没有强大的组织。

找了一些华富商做包税，间接统治、以华制华，刻骨的仇恨和矛盾，都是压在那些当狗腿子的包税身上，而不会有清醒地告诉他们残酷压迫的真相是背后的荷兰。

一座座华商富投资的甘蔗园，需要大量的劳工。

而华劳工一则需要办理很麻烦的居留许可证，二则需要缴纳税。

包税制下，缴纳税不可能从每个手里收取，荷兰在南洋没有这样的基层控制力，只能靠包税收。

园主们隐瞒这些工，不需要缴纳税，而只需要向包税们行贿一笔钱。

同样，这些做工的同胞若是受不了苦想跑，则会有包税带着过来殴打一番，亦或是杀儆猴，将几个闹事的抓到荷兰那，作为没有居留许可证的黑户，就得给荷兰做工、修堤坝，一直做到死。

达维亚城里的小商户、小商贩华们，恨那些被荷兰当转嫁矛盾的富商包税；甘蔗园里的工，也一样恨都是同胞、说着一样方言的园主。

在荷兰的挑唆下，南洋的华几乎成了两个民族，彻彻底底成了一盘散沙：有钱的有文化有能力组织的，做狗腿子；没钱的、多的、有力量来保护自己命的，却先恨狗腿子，没有告诉他们真正的压迫者藏在背后。

这些事，跑达维亚的船主们闹不清，也不在乎。

他们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生意而已。

荷兰直接去广东福建买茶买瓷，达维亚不再需要这些海商们做中转，能卖卖，也好过去的时候空船。

但在出航之前，他们看到了贸易公司的那条自由贸易号，带来了一些震撼。

“我说，你们见到没？那个贸易公司的大帆船？他们啥时候能造这么大的船了？比那些西洋的大船还要大呢。”

呷了一酒，船长感叹着在福建起航前的见闻，那艘大船的巨大影让他的海船像是一艘小艇。

“那还有个看不见？在福建停着装茶呢……要不说，家是做大买卖的。娘的，要是能卖茶叶给那些西洋鬼佬，谁愿意卖？”

“那船那么大，这要是跑一趟西洋，不得百十万两银子？”

带着七分羡慕、三分酸意，船上的这些心里也是不爽。

胳膊拧不过大腿，西洋有那么大的公司，有枪有炮有战舰，他们这些散沙一样的船主哪里争得过西洋？除非有组织起来，可朝廷不组织，私组织，那可是犯忌讳。

前些年往达维亚运茶叶，被荷兰扣住，眼看着利息一天天增多、茶叶逐渐老化，只能按着荷兰给的低价卖出去。

虽发了誓言，后傻子才往达维亚运茶叶，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这份气也只能咽下去，否则又能怎么样呢？

“那些大买卖，前些子都往松江跑，去。可惜咱们没什么大钱，等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分完了。你们想想，往天津运漕米，又能携带私货，若能上这个，谁来这等行当？”

船主酸溜溜的说起前些子在福建引发的风波，几个副手也嘟囔道：“没办法，那边的有本事。漳州帮福州帮那群跑东洋的，都没了脾气，有啥办法？家后台是谁？福州帮、漳州帮跑东洋的后台，哪能比得过家？”

“要我说，这买卖后越来越难做了。卖，都不怎么赚钱了，也就省着空船。你听说没有，城的糖价，又掉了？”

他们没学过太多经济学，但却知道，若是糖价一掉，这甘蔗园就难做。

甘蔗园难做，工的价格就低，甚至可能卖不出去。工卖不出去，他们跑达维亚就得放单程，放单程就赚不到几个钱。

船主无奈道：“看看吧，等过一阵要是买卖真的做不下去了，就带着船去松江，看看那边能不能个什么的？多，劲儿才大。西洋凭啥啊？不就凭着有个大公司，多、钱多、船多、炮多吗？”

“总是拦咱们的船，你看看他们敢不敢拦那艘自由贸易号？”

自由贸易号，只是一艘武装商船，真要对战连刘钰一直吐槽的巡航舰都打不过。

但这么大的船，而且还是中国的船，自郑和后第一次出现在南洋，甚至可能第一次要去欧洲，这对南洋的海商们而言，依旧带来了极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