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买办是条不归路（上）

该对朝贡国用。所以，在朝贡之前，唐其实亦承认本国独立，着签订条约，不是对朝贡国苛刻，而是对敌国苛刻；但朝贡之后，就要另有说法。”

“如今唐兵备强盛，非本之所能敌。又兼后开埠，昔者，藤原不比作《大宝令》，曰：天皇，诏书所称；皇帝，华夷所称。如今东西二天子、各自称中华已无可能，唐又最在意此事，故而天皇、年号之事，万勿纠结。”

“此等虚名，实靠武备。”

德川吉宗又点了点。

两次轻微的点，在德川宗武看来，当真如久旱之甘霖，心那团火更盛。

跪都跪了，也不差磕个了。要是都跪下了，还在纠结磕三个还是磕四个，那就是在小处聪明、在大处愚笨了。

德川宗武的回答，很合乎德川吉宗的胃。这种虚名虚礼，实在没有必要耍这种小聪明，否则将来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再挨一顿打。

松平辉贞的密信上说的很明白，刘钰告诉他，朝中一大堆的武将都盼着继续打下去。

有胜无败的仗，谁不愿意来刷一刷功勋？

只是朝廷压着，并无全占本之意。但真要是给脸不要脸，大顺未必就不能继续打，而且稍微换一下策略就是。

整个九州岛就那么一小撮谱代大名，剩下的全是一群各有心思的，大顺未必就非要出多少兵，拉一派打一派的本事还是有的。

打到关东去、将军流当。出力最多者、册封本王。旧地换新田，石高翻一番。大顺要九州，九州诸藩之封地，换到本州，这有何难？

本来这场仗，就是靠着刘钰的配合，幕府才从险境里反拿回了主动权，现在若不做出点态度反去招惹刘钰，耍些小聪明，怕是失了智。

这两个关于虚名的考验过去后，德川吉宗又谈到了本开埠的问题。

本本土产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哪怕长崎贸易的时候，那些大顺的海商对俵物也不喜欢，只是喜欢铜料。

鲍鱼、海参、海带，这玩意使劲儿吃，能吃多少？再说大顺又不是不产，实在是不好卖。

除了这些东西，本能卖的也就是金银铜，以及硫磺。

反过来，大顺这边的生丝、黄豆、油料、铁器、药材、绸布、棉布、蔗糖、瓷器……这些都是抢手货。

德川吉宗当然清楚，限制易是没有用的。在新井白石搞新政之前，也限制易，但长崎当地的本商却是可以勾连荷兰和中国大搞走私的，以至于还有驾船去海上进行悄悄贸易的。

现在一下子开了五处商埠，可想而知。

本的确也是小农经济为基础，但本和大顺有个最大的区别。

本有一群不事生产、也不存钱、更不会把银子藏到地窖里的武士阶层。这群的消费能力，可比大顺的那些窖藏银子的地主们，强太多了。

而且这些武士们都是集中居住的，要么在各藩的城下町、要么都蹲在江户。

江户完全就是一座消费型城市，这等消费能力，一旦放开限制，可想而知。

德川吉宗心中已有了一定的对策，便试探了一下二儿子，问道：“新井君美早就言及闭关之重要。金银如骨、米布如发，发可再长、骨不复生。”

“唐迫倭国开埠，金银外流之事必益严重。金山、银山，产量减。纵有节俭令，武士亦阳奉违，追求甘食美服。虾夷锦于京都，值百金；江西瓷于各藩，若珍宝。”

“如之奈何？”

德川宗武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再无外，遂道：“道德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开埠之事，已无可更改。智慧的，不应该在这时候考虑如果不开埠多么好，而是应该考虑既然已经开埠，如何把坏事变成好事。福祸之间，正复为奇。”

“刘钰不是定出了值百抽六的关税了吗？这等收，父亲正可收囊中，以充幕府财政之用。”

“进货越多，关税收也就越高。”

“各藩财政并不上缴幕府，往年有参觐代之制度，所求者削弱各藩财政使之无力争雄。”

“如今何不顺势而为，广货物，售卖于各藩，征收关税为一；成立专营之株仲间，而取贩货之利为二。”

“如此数年，则各藩穷，幕府多金。各藩无力对抗，不敢有不臣之心；府中金银堆积，正可购枪买炮。内可压制诸藩、外可武备防侵。”

“勿使元文之耻而再行，非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