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此时此刻不新鲜

一船又一船的华工被运到达维亚城外的农场里，偶尔抓到一个没有居留证的立刻惊呼竟然有没有居留证就敢上岸。

甲必丹、雷珍兰们，假装可以完全统治华社会，理论上所有在籍的华每个月都要去雷珍兰那点卯一次，却假装不知道城外有几万根本不在籍的华工。

司法官假装不知道蔗糖业已经完了，承包都是不知道转手多少次的接盘者，也假装不知道城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现了无业的乌衫党和无裤汉。

所有都假装不知道，都想着几年就走，自己不要沾身上。

用一名荷兰司法官的话来说“在事发之前，掩盖真相是明智的选择。”

“任何一个没有居留许可证的华，如果究起来，连带的责任从港、到巡逻司法官、到蔗部承包者、到雷珍兰甲必丹、到评议会议员、再到总督……全都有责任。而这，又是从十七委员会到总督的默许，却没有文字指示。所以，没有会揭这个烂伤疤，只能祈祷自己在赚到足够的钱回荷兰之前，事不要发出来。”

“从上到下，都在假装对此毫不知。仿佛城外的几万华，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仿佛就像是秋雨后橡树林里的蘑菇，前一天还没有，忽然就出现了。”

现在，此时此刻。这个大黑锅，被上一任总督背了。

理由是有查到，上一任总督私自售卖居留许可证，钱自己腰包，所以，城外那数万无证华的大黑锅，那也一并背着吧，关押你一个，幸福全城。

但现在，这个大黑锅上任背着了，问题是眼下的问题怎么解决？这才是十七委员会派瓦尔克尼尔来的目的。

办成了便地位稳固，办不成又得背黑锅！

瓦尔克尼尔心里很清楚，前任背的黑锅，只是城外那数万华存在的事实。哪怕只私下卖了一张居留证，那这大锅也得背好，你说你卖了一张，谁知道你手没收钱默许那些蔗部私运工？

前任总督倒是条汉子，法庭上大骂，你们十七绅士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都按规定缴纳一个工两个银币的税，达维亚的糖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你们也是大商，真连这个成本计算都不知道？但越说实话，死得越快，刑期越重。

现在瓦尔克尼尔要解决的，是这数万华去哪、什么、哪里能容纳七八万华的劳动力？

这和那个事实，是两个问题。前任背锅，只是让这个难以继续隐瞒的事实公开，变成一个新的问题，并需要这一任总督来解决。

十七绅士给的要求倒是很简单：既不可影响对华贸易、又必须解决达维亚华问题。

影响了对华贸易，背锅。

华问题没解决，背锅。

二者，并列。

原来他是雄心壮志的，觉得很简单，杀光就是了呗，或者扔到锡兰当隶、当炮灰。

然而大顺却又搞炮舰外，先礼后兵补税，又说既往不算，这些就不是债务隶了，这怎么办？

瓦尔克尼尔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炮舰外的可恶之处，屠杀点华都不敢屠，弄得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