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异兽

真是服了这伙了，平时一个个恨不得把铜钱掰成两半使，给死花起钱来倒是半点也不含糊。徐羡也躲不过，连这么重要的仪式都不参加，谁还会把他当成自己。他掏了二十文钱给老张，只当是为宿主一家积德了。

到了七月十五这一，柳河湾各家各户都派出代表穿戴齐整陆续出门，他们需要在午时之前赶到朱雀门外的祭场。

徐羡天不亮就起来活了，作为老张认定的童男子，他是有资格搬运纸扎的。纸扎虽轻，可是大热天城里城外的来回跑了五六趟可不是好受的。

他钻到牛腹下抓住两只前腿，把轻轻松松就把一“大黄牛”扛在了肩上，刘婶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铜钱给徐羡，这是冲晦气的喜钱，算这枚徐羡已经是挣了七个了。

“没剩下几个了！羡哥儿把这个送过去，不必再回来了。”

徐羡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我拿了两个纸，给我两个铜钱！”

“就你！”听得刘婶笑骂一句，接着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过来，两个纸扎的牧童在徐羡身边晃了晃，背后有个声音道：“大黄牛还不走快些，是要挨鞭子吗？”

徐羡不屑的道：“小孩子把戏，无聊。”

红宝儿从纸后面探出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哪个小孩子有你那么多的心眼儿，最近怎得不躲我了？”

红宝儿笑道：“我问过小蚕了，她说你不好男风。”

“那你可就问错了，小蚕自己也不晓得什么是男风，倒是你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许多。”

“我年龄虽小，可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会不知道分桃断袖是个什么意思。”

“莫说这个了，小蚕在你家没被你二姐欺负吧。”

红宝儿摇摇道：“那倒是没有，我二姐虽是个躁子，可也就打过我们兄弟二，另外便是你了，其实她平常还是蛮通理的，不会欺负小蚕。她们相处得可比你我愉快多了。”

两边说边聊，一直出了开封城的朱雀门而后便往东去，远远就看见荒滩上矗立着一座高楼，不过那是纸扎的，听说工匠在这里忙活了快十来天了。

在高楼的周围堆满了纸、纸牛、纸羊，占了一顷地，这规模绝对逾制僭越了，可皇帝不会追究，毕竟这本来就是皇帝带的，五代的开国之君哪个没当过节度使，听老张说在藩镇比这玩得可大多了。且不和藩镇比，就是官道西边的奉国军规模都比护圣军的要大，毕竟他们多。

这祭祀的仪式其实没多大讲究，听了礼部的小官不知所云的一通讲，便一把火烧了纸扎，而后众齐声的嚎哭，那叫一个嘶声裂肺捶胸顿足，动静挺大可似乎没多少哀伤，像极了一个宣泄绪大聚会。

“真他娘的壮观！”徐羡指的官道两侧的两堆大火，烈焰冲天隔得老远都能感到那灼灼的热，若是当年契丹来攻时有这样的两把大火估计也能给吓跑了。

官道的对面走来百十号都是半大小子，手里拿着一根指粗的柳树枝子。阿良和大魁一招呼，这边立刻也有百十号迎了上去。

“咋样，还是俺们奉国军的火高吧，你们护圣军今年又输了！”

徐羡差点没被他的话闪了腰，这些怕是无聊透顶连放个火都要比，不过对面的火确实要比这边的高。

阿良也不示弱，“少废话，咱们老规矩手上见真章。”

护圣军这边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抽出三尺多长指粗细的柳树枝子。奉国军那边的道：“好，咱们走远点，莫要扰了大们的好兴致。”

徐羡不明所以问身边的红宝儿，“这是怎么回事？”

“还亏你住在柳河湾，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好些年前两边做祭祀，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自家的火高，另一方不服双方就争论起来，接着便开始打架，还动了刀子死了好些个。”

“那个最先挑事儿的还真是够造孽的，其他的也都是疯子。”

“嘿嘿……我爹也这么说，这些上了战阵未必肯卖命，私下里因着一言半语就能拼个你死我活。不过他们可不傻，知道自己出手重便让小孩子打还给定了规矩，就比如只能用三尺长的柳条子，反正抽不死，只当是练练家中儿郎的胆色，我二哥年少时便常给护圣军的助阵。”

“哦，结果如何？”

“自是常赢！”

两说话时，九宝骑着一根竹竿手里握着一根柳条子从他们跟前走过，“大魁，等等我!”

徐羡一把拉住他，“你骑个竹竿做什么？”

九宝扭道：“你懂啥，咱们护圣军是马军，没马怎么行！今年是我第一次被选中，你莫要耽搁我的好事。大魁，等等我，驾！驾！”

红宝儿嘻嘻的笑道：“我猜他明年多半不会骑马了。”

“驾！驾！驾！”随着一阵隆隆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