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坐阵

叔父亲自在其中，他不仅要心痛愤怒，还要收起愤怒心痛，再背着你们的咒骂，继续迎战西凉，调兵遣将。”

说到这里她高声唤婢的名字。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婢探出怯生生应声是——先前的场面好吓啊，那些夫小姐们都要打小姐了，她真恨不得拉上小姐跑回家，不，跑去皇宫，那才是最安全。

“唤小兔来。”楚棠说。

太好了不是唤她，婢松气，忙跑出去了。

小兔是谁？唤来什么？厅内的夫们不解，不多时婢带着一个十岁的小厮跑来。

“阿棠小姐。”小兔站定在前厅，看着这么多也没有害怕，朗声唤。

楚棠对他点，却没有对他说话，而是看厅内的：“小兔是边郡孤儿，我叔父收养了很多孤儿寡母，我家很仆从都是边郡的孤老——”

是吗？孩儿们心里冒出疑问，真的假的？不过以前连楚家都懒得在意，哪里会打听家里仆从是哪里来的。

“——边郡的苦难，战事的惨烈，我们远在京城不知道，小兔可是——”

听到这里时，一个孩儿终于有话说了。

“不对。”她喊道，指着小兔，“他才多大，先前的战事是二十年前了。”

对啊，厅内孩子们回过神，这个楚棠骗小孩子呢！

“——对啊，二十年前，小兔的祖父就是死在战事中。”楚棠拔高声音说，“他祖父死了，他祖母伤心过度也死了，他的家也毁了，他的父亲带着他母亲流离失所，在生下小兔后就都死了，他成了孤儿——有错吗？”

没错，小兔站在厅内心里赞一声。

......

......

“边郡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孤儿，因为战事，失去亲，失去了家园，他们中很多都亲自经历过西凉贼马蹄的追杀，看到过西凉贼举起大刀，看到亲就死在眼前。”

楚棠说，看向小兔。

“小兔，你们恨我叔父楚岺吗？”

话转的有点快，小兔眨了眨眼：“恨——不恨？”

楚棠点：“对，恨不恨？因为我叔父这些将官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失去了亲。”

小兔似乎不明白：“那不是西凉做的吗？该恨西凉啊，恨楚将军他们吗？”

这个小兔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厅内的夫们孩儿们都明白了，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

“楚棠，你不用东拉西扯，我们都知道灾难是西凉造成的。”一个孩儿说，“但死了那么多，主将不力是有责任的，这不是该不该恨的问题，是责任，是失职！”

“死了那么多，是不是失职，是由朝廷来判定的。”楚棠说，“就算是指责，也该是边郡那些亲身经历的来指责，不是你们这些连京城都没有出去过，连死都没有见过的孩子们来，仅仅靠着听闻就信指责。”

“你！”几个孩儿气道，“事发生了，我们连说都不能说吗？现在满京城的，满天下的都在说，你楚棠，要堵住所有的吗？”

堵住悠游天下之，这指责也够大了。

楚棠坐在椅子上不急不忙不恼，道：“不能，我也不是不让别说，只是，你们也不能不让我辩驳。”

一个夫轻叹一声：“楚小姐，其实这件事跟你无关的，你年纪小，也在京城，我们没有亲眼所见，不知详，你，不也是吗？”

“是，我也是没有亲眼看到，但那是我叔父，我是楚氏家，楚氏一体，我相信我叔父，相信二十多年守边郡的他有责任有能力。”楚棠缓缓说，“所以，我不会认为此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闭门不出，不会回避大家的指责质问嘲笑，但在朝廷没有定罪查清之前，我也一定会为我叔父辩驳。”

这个楚棠——到了此时此刻，夫和孩儿们都有些惊讶，这个楚棠跟孩儿们常说起来的不一样啊。

原想楚昭在宫，虽然地位高了，但不能为所欲为，楚岚夫又装病避世，这一次关于楚岺的事，风向总会一边倒。

没想到一向见风使舵谨慎的楚棠竟然跳出来——

这个楚棠虽然不打不骂，但这样一句一句跟反驳，宛如牛皮糖甩不掉，又如棉花糖让无力。

“阿棠小姐。”主家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带着长辈的无奈，“你真该避避风，这事谁也说不准，将来真，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定罪了，你——你们一家可怎么办。”

楚棠看向她，轻声说：“叔父有罪，是我楚氏之罪，我们一家自然也当一同受罚认罪，以告慰受苦受难的民众。”

她说着站起来。

“到时候，楚棠会亲自给诸位夫和姐妹们跪地认罪，但是现在——”

“楚棠绝不听任你们斥责污蔑我叔父，辱我楚氏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