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章异鳞非同翼

上高天神城的位置，杀气腾腾。

这时门一声惊叫，让宇喜多直家抽刀直指，待看清来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夫站在门，手中端着一个食盒，被他突然间拔刀挥斩吓了一跳。

宇喜多直家收刀无言，高桥夫也很快镇定下来，显然对自己夫君的狂放举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走上前低声说道：“夫君这么晚，还未返家，妾身便送些吃食过来。”宇喜多直家往外一看，天色已是有些昏暗，早过了晚饭的时辰。

原来方才在堂上推演的太过神，竟忘了时辰，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不免点笑道：“还是高桥知我喜好，带了馅果馒，还有鱼粥。”

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中取出来，一手馒，一碗鱼羹。看到自己夫君，仿佛又回到新婚燕尔时的轻快模样，不免嗔道：“老是这个样子，像个庄田内穷汉，好歹你如今也是半国守护代，一点威仪都不讲。”

宇喜多直家眼神平静，面上还是看着妻子笑道：“在你面前还摆谱作甚，便是将来身居国主、管领那样的高位，在你面前也仍旧是当初那个，能得岳丈恩准，娶你为妻便是胜过做国主许多。”

高桥夫听了这话，低下去，不让丈夫看到自己满脸的笑容，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宇喜多直家意有所指的话语，啐了一：“怎么突然间就在这里净说胡话。”

一时间想起当初新婚那几个月里，宇喜多直家对自己的宠溺，心中皆是柔无限。

宇喜多直家伸手抚摸着妻子的脸庞，叹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先是在乙子庄内为了征募郎党，连你的首饰嫁妆都典当卖出，让你半点好子都没过上。以往夺得的财物也都是紧着郎党赏赐，都没给你打件好些的金佛，此回出阵备前，想那石山城久为町座繁荣所在，什么珍宝没有，定要为夫兴建一处幽静庵院！”

高桥夫听到这话，起身站到一旁，敛衽行了一礼，看着宇喜多直家的眼睛说道：“夫君在庄内训兵，同甘共苦，唯恐有照顾不周之处。想的都是家中郎党缺乏什么，何尝想过家事，今未曾兵便先询问财货，恐不是取胜之道。妾身曾听父亲说过，平安名将出征之忘其家，战阵之上忘其身。今夫君即将出兵，还分心於家事，定是妾身的不是，还请夫君责罚。”

说到这里，高桥夫顿了顿，低声说道：“你与夫君这样的豪桀物共度此生，就算衣褐食粥又有何妨，那些金银珠宝在妾身看来，不过些寻常土石而已。”后面几句声音细若蚊呐，若是不注意根本听不见。

宇喜多直接听到她提起心中一动，正想着套问一些关于中山信正的事，但听到后面几句话不禁哑然，难免有些许敬佩惜之，可这点义尚不足以打动他心中的方略，点道：“夫说的是，我现在便去军中探访士卒，看看他们有无缺乏，为他们免去这后顾之忧。”

“待我走后，夫若是觉得冷落，不妨请岳丈大一道馆居住。我虽与岳丈之间多有仇怨，可毕竟如今已为翁婿，愿与他化戈为玉帛，诚竭力，共同匡扶浦上氏家业。”

高桥夫听了这话，也是有所触动：“这才我的良，夫君还请放心，我定会劝解父亲，不让你二再互相猜忌。”

宇喜多直家笑而不不作回答，匆匆吃完晚饭后，便叫上国富贞次、冈清三郎两个同往兵舍去了。

儿玉党常备的兵舍在经山城外西北处，距离城门不过三百步远。宇喜多直家因是去探访足轻，并没有骑马内，而是随手去了一根短枪当做拐杖步行过去。

出了经山城外，不远处有一片荷莲池塘，此时正是早秋兰月，微微的江风吹来，带了一阵阵的莲荷香气，沁心脾，道路两旁的田地里，蛙声一片，月光照在水面，只看看隐隐约约鱼影游动，正是一番丰收的景色。

纵是宇喜多直家这等好战争胜之，见到这样一派平和景象，心中也是有些惆怅疲惫。

这种杀盈野，亲缘相残的子，未见就真的是自己所愿，心中回忆起藤原式家之祖，西海道节度使，进正三位，兼太宰帅宇合公所写的一首汉诗：“贤者妻暮年，明君冀新。周占载逸老，殷梦得伊。搏举非同翼，相望不异鳞，南冠劳楚秦，北节倦胡尘，学类东方朔，年於朱买臣。二毛虽已富，万卷徒然穷……”

宇喜多直家低声诵念着这首《遇不悲》，心中却是做好了在杀死中山信正后，以无有所出为由，迫自己妻子出家为尼的打算，二者最终不过是同床异梦，异鳞非翼。

放归为尼，已经是顾念分给出的最好结局。世纷扰，父子尚且无颜相见，何况陌路夫妻。宇喜多直家心里很难说清楚升起这种念是因为对中山氏的仇怨，还是妻子突然提到收继养子，引起的忌惮忿怒。

他亲手打下来的家业，怎么会心甘愿地拱手让予旁，，终究是走到了形同陌路。

后面的冈清三郎低声问道：“这首诗写得当真切，不知道这首诗出自何。”

宇喜多直家被冈清三郎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