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婆婆与二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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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熟悉的夜空。从前的车水马龙，繁荣喧嚣，此时空，冷清清。

钟志文的新家与郝音的小区离得不远，只隔了几个街区。

一路上，朱颜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郝音都没有接。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停好车，手机又响起来，却不是朱颜，而是前夫钟志文。

“喂，阿音。”钟志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充满磁，只是此时有些涩和疲惫。他停顿了一下，心中百感集，“你在哪里，阿音？”

郝音一边关好车门，一边再次检查自己全身的防护，压住自己内心波澜，平淡地说，“嗯，找我什么事?“

”阿音，下一场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钟志文站在楼梯角落，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远远看到主任杨柯对他的招手示意。

“阿音，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的事拜托你了。很多事都是我对不起你。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一定要防护好自己。新年快乐!”

一句“对不起”激起了郝音内心底的千尺，但说出的话，却很平淡，“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豆豆。”

“我挂了，阿音！保重！”

电话匆匆地断掉，就如郝音此时的思绪。他总是这么忙，总是在去救的路上，顾不了自己，顾不了家。有时候，她会恍惚地觉得，志文不属于任何，只属于医生这个职业，只属于医院这个像天使一样救却又像魔鬼一样残忍面对死亡的地方。

志文，你要保重自己。

郝音到的时候，朱颜正散地披着大衣，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披散发地站在家门。

这是她们第三次见面，前两次对于郝音来说都很不愉快，因为都是朱颜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她耀虎扬威。面对她隆起的肚子，那已是所有的证明。郝音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既无话可说，也无需再说；既无需再争，也无可争取。

此时，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依然扎痛了郝音的心。

戴着罩依然能看出她那娇俏的瓜子脸，两眼微肿，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和无助，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失重晕倒。虽没有平里的娇艳和致，却别有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

“你，你可来了！你快进去看看，她好像完全昏过去，都没有呼吸了！”朱颜哽咽着，禁不住哭出声。身体前倾，似乎强烈想要奔过去，却生生地钉在原地。

婆婆好像死了，就死在家里，死在餐桌前，死在刚和她吵完架之后。就那样屎尿不分、呕吐物满地满身地死去。

她恐惧万分。她怕，所有的她都怕。她怕见到死，这个死还是她婆婆；怕她婆婆这刻变成了鬼；怕老公怪她对李小梅生病不闻不问，是她害死了婆婆；她怕自己也被感染；怕她随时孩子要生了，不仅没照顾还无知无晓，说不定也孤独无名地死在这公寓里。

朱颜她从小到大都被爸妈宠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和钟志文结婚不过才一个多月呢，哪里见过这样吓的景。

“你先平静下，我去看看。”郝音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怪不得志文会在她出国进修期间，和眼前这先斩后奏，怀孕七个月了才提出离婚。真是我见犹怜的一柔子。

隔着罩，一恶臭扑面而来。愣是郝音，此时的心也砰砰直跳。

桌子上一片狼藉，满是污秽之物。地上靠着椅子腿半坐着李小梅。李小梅歪向一侧，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里透出乌青色，嘴唇暗紫，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地上一滩滩的都是尿水和粪便混合物。李小梅衣服上也沾上了很多黄绿色的粪便。

势危急，郝音在学校曾学习过紧急救护课程，知道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她放下包，疾奔到李小梅身旁，从餐桌上抽了一把餐巾纸，蹲下身，强压住恶心感，在她鼻前探了贪，还有微弱的气息，又摸了摸她的脖子，还有脉搏。

“朱颜，你快打120！还有救！”

”我之前打了好多遍120，都在占线。给志文打电话也打不通。”

“继续打！”

“好吧。”

朱颜撇了撇嘴，不满郝音语气的不容置疑。其实，郝音来之前她真的打了好多遍120了，一直打不通。手机都快打没电了，此时还在客厅茶几上充电。正是一遍遍地重播，让她越来越觉得婆婆没救了。

她划开手机，屏幕是她和老公志文的大自拍，这张照片，是她趁志文早晨不注意强行偷拍的。当时志文的不乐意，此时在照片里体现的却是亲密无间和打骂俏。

朱颜不免暗自得意，虽然志文现在还着郝音，但我结婚了啊，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只要我不说出来那个秘密，他们之间是不可能解开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