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故楚之人

言及严君。”

“严君？”这个词汇让公子胡亥不由得一愣，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眼前子对她父亲的称呼，也就是在说自己的岳父了，《易》有言：‘家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还好本尊是读过一些书牍的。

见公子胡亥低不语，子贝齿轻咬朱唇，附身叩首，声音瑟瑟地恳请道：“严君虽曾为罪荆之主，然自迁至咸阳以来，终年居简出从不与旁相约，恳请公子明查，严君绝无谋逆之心。”

公子胡亥依旧沉默，他在思考，不是思考子的父亲有无谋反的举动，而是在回忆，努力地把脑海中残留的信息碎片拼凑在一起。

有在上林苑饮酒游乐地场景，有在甬道中追逐宫娥们地画面，也有漫步在氵皂河旁与千古一帝共处地时光。

最后，公子胡亥剥开杂七杂八地记忆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位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子，这是他三年前大婚迎娶地亡楚公主芈南，她的父亲正是如今关押在咸阳的末代楚王熊负刍。

埋地记忆慢慢浮现，那年那，帐暖红绡，摇曳烛光，绸衣微敞，佳在怀，软玉温香，致艳丽的面容上露着些许娇羞，眼角带笑，檀轻张，莺语唤一声夫郎。

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当公子胡亥从记忆中清醒过来时，芈南已伏身叩首一刻钟之久，洁白如玉地额泛着淤红色。

“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公子胡亥叹了气扶起芈南柔弱地身子，他看了看眼前一副决绝神色地妻子，猛然间回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赵高觐见时说的那些话：律法之下，当遵之，不避亲疏！

原本还奇怪好端端地赵高为什么要说这些，如今一切却是都明了了。

史载二世元年，在赵高的教唆下，公子胡亥的所有亲族无论男老幼皆枭首弃市，而皇帝本彻底沦为不知外事的孤家寡。

“中车府令通律法，既以断定负刍有谋逆之心必然以胜券在握，夫且和吾说说，坐实这罪名的都有哪些事？”

公子胡亥略有斟酌地问道，赵高所求无外乎一则剪灭党羽彻底架空皇帝大权独揽，二则就是为报与嬴秦经年累月之仇恨，可是所谓的党羽真的是未来皇帝的亲腹吗？

这个可不好说，旁的不说就是这熊负刍恐怕对大秦的亡国之恨不比赵高要轻上多少，历史是厚重而神秘的，原来那个任赵高随意教唆诛杀宗族朝臣的二世皇帝，也不尽然没有别的考虑吧？白痴天子司马衷尚且拎得清亲疏远近，智商正常的秦二世不会都不如他吧？

丈夫生疏的语气芈南早已见惯不怪，她抿了抿嘴唇，开说道：“故荆令尹任倪非所宜言以论朝议，严君受其牵扯。”

非所宜言既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这种事可大可小全看廷尉怎么判断，楚令尹任倪公子胡亥也是见过的，此端好老庄之道，对大秦的法家治国不削一顾却又有一颗积极出仕的心，时常会对朝政发出自己的见解，亡国之臣还不安分守己难怪会被廷尉监盯上。

“府令为何做说？”公子胡亥想了想问道：“负刍与任倪已非君臣，既是任倪之事又何来牵扯？莫不是负刍有包庇之嫌？”

左一声负刍右一声负刍，公子胡亥的表现甚是无礼，芈南虽听着刺耳却也不敢为此争论一二，她从袖带中拿出一卷简牍沉声道：“爰书所查，任倪乃酒宴之中言，严君亦在席间。”

“读鞫如何？”公子胡亥接过简牍看了一眼后扔到一旁开问道，对于此事赵高还未向他通禀，所以关于负刍之事当真是一无所知。

芈南眼眸低垂似有泪痕，她声音轻颤地和丈夫说道：“任倪车轘，严君具五刑，其家眷男丁鬼薪，作如司寇。”

自知魂穿秦二世以来，公子胡亥就开始构想如何保存帝国不被倾覆，毁灭大秦的其主要外部力量既是故楚旧贵族们。

秦楚仇杀可谓是天道回报应不爽，八百年悠然岁月，如此立国之资谁也不敢小觑，负刍也好任倪也罢，他们妄不妄议国政对于公子胡亥来说无关痛痒，活着也就是咸阳一米虫而已，但绝不能受辱用刑，留下他们对于楚多少都会起到心灵的慰藉。

“夫莫过担心。”公子胡亥轻握着芈南的柔荑宽慰道：“待回了咸阳，吾亲自为负刍二乞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