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油渣

李桑柔失笑。

“睿亲王府西边兄妹三，阿暃最单纯。

“阿暟善良柔软，小时候，阿玥和阿暃闹别扭，他最忙，这劝完劝那。

“我和他说：没事儿，一会儿就能好了。阿暟就急赤白脸的跟我解释：不是，这一回不一样，这一回真恼了。”

“他现在好些了吗？还是这样？”李桑柔笑问道。

“懂事多了，我让他跟着赈济两淮，他很能吃苦。”顿了顿，顾瑾无奈的叹了气，“还是心软。”

“不是说江山易移，本难改。”李桑柔笑道。

“是，心软良善不是坏事。阿昀，”顾瑾顿了顿，叹了气，“很像他阿娘，总是自视过高。”

李桑柔垂眼抿茶。

“听说顺风年底的花红十分丰厚？”顾瑾转了话题。

“不是花红丰厚。”李桑柔警惕顿起，笑道：“顺风从大掌柜到马夫伙计，全年无休，连大年三十，都要在铺子里忙碌，不能和家一起过年过节，工钱总要给足。

不是花红，是大家辛辛苦苦一年，该得的工钱。”

“也是不多，你家顺风的工钱，是要分成两份，夫一份，妻一份。”顾瑾看着李桑柔，慢吞吞道。

“顺风建乐城总号里，子不多，可东西南北四家派送铺，掌柜都是子。

各地递铺、派送铺，有七成是掌柜。

战起之后，骑手短缺，没办法，也只好用子，到上个月，已经有近百骑手，钉马掌的也奇缺，都被朝廷征走了，没办法，也只能用子。

这么分，不是挺好？”李桑柔看着顾瑾。

“这不是你的初衷。”顾瑾直截了当道。

“是。”沉默了一会儿，李桑柔点，“顺风用的子，七八成都是没了男，只能抛露面，养家糊。

“余下的两三成，几乎都是男不能养家糊，或病或残，或者就是孱弱愚笨。

“我确实不是为了这两三成的男。”

李桑柔看着顾瑾，“顺风的活，工钱是不少，可活也极不容易做。各家递铺，派送铺，都是全家老小，齐心协力。

“就说递铺吧，递铺首要大事，就是要让骑手吃好睡好，要侍候好马。

“要是这递铺的管事是男，给骑手做饭，整个递铺的洗洗涮涮，必定是他媳领着递铺里马夫的媳儿，伙计的媳儿，一群媳儿在做。

管事的媳儿帮着丈夫打理递铺的厨房，拆洗骑手们的被褥，到处擦洗；马夫的媳儿帮着丈夫打扫马厩，洗刷马匹；伙计的媳儿帮着丈夫清洗邮袋杂活。

“这些，丈夫们觉得天经地义，媳们个个任劳任怨，这些媳儿，都是没有工钱的。

可要是递铺的管事是子，她要请个打理厨房的，就要拿工钱给家，要是马夫是个子，她要请个帮手，她也要拿工钱给家。

同样的活，媳们就没有工钱，不该这样啊，是不是？”最后一句，李桑柔问的又轻又软。

“一个家里，都是一家，财物儿，是夫的，也是妻的。”顾瑾说的很慢。

李桑柔看着顾瑾，没说话。

顾瑾也不说话了，慢慢啜完一杯茶，顾瑾缓声道：“夫为妻纲，你这样，没什么用。”

“有嫁妆跟没嫁妆，总是不一样。

“我这样，顺风的媳们，至少吵架的时候，可以拍一下两下桌子，喊上几句，丈夫那工钱，有她一半儿呢！”

李桑柔声音中透着丝丝隐隐的疲赖和坚定。

顾瑾看着她，片刻，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想一想。

“嗯，确实，能拍一下两下桌子，能这么喊几嗓子，至少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