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疏勒军归来

抬瞧见了绿洲棕黄色的胡杨林尽，有绛色的旗帜飘扬。

他定定地看了老长时间，等胡杨林中出现的旗帜越来越多。行进中的尖顶盔反着太阳的光泽，盔下护颈的披肩宛如密集的反光板，他们牵着的马匹镶嵌在这反光板中央，马蹄踢起的灰尘在空中飘，即使几千几千匹马所带来的踢踏声，也足以与奔腾的河流相当。

兵卒从影里钻出来，跑到城墙的另一，身体伏在墙垛上，双手扩做喇叭高声喊叫道：“娘子们，你们的阿郎得胜回来了！”

他的声音高亢而悠长，比走街串巷的买油郎更有味道，也能够传到城墙的对面去，还能够弹回来：”娘子们，阿郎回来了！”

裹着厚罩衣在羊圈中揪着羊角拖拽的娘子松了手，擦着额上的汗珠，抬遥望城墙。站在胡饼摊子前的娘子伸出去接钱的手悬空，抬遥望远方。镇使府内戴钗钿的高髻娘子静坐在妆奁前，也抬遥望窗外。

娘子迅速关上了羊圈门，跑回自家的土屋里，掀起厚榻上面的席，从里面取出一团包裹，一层层地打开来，取出里面的花钿和铜钗，跑到水缸前，低将铜钗扎上发髻，花钿贴上额。

卖胡饼的娘子准备合上窗扇，阻挡最后两个走过来的客:“对不住，今收摊了。”

“小娘子，是你家郎君出征归来了吗?”

娘子瞟起眼角余光，轻抿着嘴唇继续收摊:“你听谁说的。”

“我听到城上戍丁喊的，疏勒军又打胜仗回来了。”

“没错。”她掩饰不住嘴角的笑纹，伸手递出两个胡饼:“喏，给你，不要你钱。”

客把胡饼接过来:“今晚有热被窝了哈。”

“死相，”娘子嘭地一声把窗扇合上，顾不上收拾自己，只低在地上木盆中双手鞠起水洗了把脸，又用湿漉漉手掌将顶发髻蓬松抚弄妥帖，才转身合上门，从院子里绕出去。

李娘子将六对钗子步摇全部在云朵髻上，只在额上贴了花钿，手指在唇脂盒中轻点，均匀地涂抹在上下嘴唇的中央。李枚儿已经哗啦一声推开门扇闯进来，走到她身边拽着臂弯:“嫂子，快走，阿兄回来了。”

“是吗?”娘子继续涂抹着唇脂。

“你没听到有喊?”

“没听到。”

“走吧，嘻嘻。”

她们在吴娘子和陈娘子的伴随下，走出镇使府门外，却在门止步遥望。

“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为何不到城门迎接，这样不是能快些见到阿兄?”

十二娘抿嘴点了李枚儿额一下，摇摇说道:“他们这趟出去打仗，总是有些回不来的。他们的娘子也在城门等候，若是得到郎君的噩耗，难免伤痛落泪。我们一家团聚大喜，让她们瞧见了，更戳痛她们的心，倒不如就在这里等候，没看得见，也不扎眼。”

她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往前走了几十步，瞧见城门后，才又连忙退了回去。

……

（ps:感谢书友20190125100908937飘红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