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人心比人心

道士这次换药过程很快，没过几分钟便提着箱子离去。

戴望的况好转，他时刻保持清醒，而且还能支撑着坐起来。

李嗣业坐在门槛上，回朝他说：“二月初二，我们要离开长安前往碛西，你有什么想见的，我可以提前去安排，譬如张小敬，他现在兴许还不知道你活着。”

“不要去见他。”戴望艰涩地摇了摇：“也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免得他自我烦恼，他有他自己的前程。”

“关于这一点，我很不幸地告诉你，张小敬这辈子不会再有大的升迁，他也最终止步于六品以下这个台阶，难进半步。”

戴望激烈地咳嗽了出声：“他救了圣，他从我手底下救了圣！这功劳还不够大吗？”

李嗣业冷静地剖析道：“他确实救了圣，可他也目睹了圣最颠沛狼狈的一天，见到这一幕的，基本上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张小敬一。你还指望着皇帝把他擢升到高位，能与皇帝经常见面吗？皇帝一看见他，就能想起自己最屈辱的时候，他还能够接受吗？”

戴望的脸上显露过失望之色，嘴角嘲讽地笑笑：“所以你救驾之前，就在脸上戴了一个蒙面巾，不使圣能够认出你，好使你自己能够保全官位，顺利擢升。果真是明的小。”

李嗣业对他小的称呼并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元月十四发生的一切，长安城里所有都在为权力斗争而相互消磨，能抱着一颗纯粹之心去救百姓的只有张小敬。所有都看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们不能理解，更做不到，但在夜晚睡之前，回想当初发生的事，他们只能自愧不如。”

“其实每个心里都有那样一道崇高的影子，他们夜静时会拿出来臆想一下，但不会有把它当做行为准则。但偏偏有这样一个，就这样身体力行了，他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打长安城里所有自私自利心中蒙尘的官员们的脸。他的道德水准如此超脱在群之外，他们怎么会容得下他？”

戴望心绪逐渐暗淡，靠在墙上眼眸中的那点儿活力都消失了。

“你通大案牍术，又谙心，又怎么会不知道张小敬只能止步于此？只是你心里面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呢？李将军。”戴望气嘲讽地问他：“你是不是也渴望成为他，却只能抱着功利心去做事？”

“你说错了，我是主动降低了道德标准，为了某个崇高的目标。”

戴望沉默半晌，坐在门槛上的李嗣业也不说话，好半天后，他才开说道：“走之前，我想最后见见他们母子一眼，在远处也好。”

李嗣业明白，他说的是徐宾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