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离都

“……”

邹赞默然地点点。

尽管他至今仍恨着赵伯虎杀了他两位兄弟，但因为这份恩怨又牵扯到他另外一位义弟，这使这位虎贲中郎将也难免感觉有些棘手。

更要紧的是，他亦同赵伯虎、赵虞这对兄弟的遭遇，同遭到无妄之灾的鲁阳赵氏，甚至于在心底稍稍有些埋怨晋天子——若非晋天子糊涂，叫陷害了鲁阳赵氏，赵伯虎又怎么会逃到江东，在若年后杀了他两个兄弟呢？

尽管‘忠臣’的立场使邹赞不敢坦露心中的想法，但相信只要是秉承公正的，基本上都会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那么……”

他舔舔嘴唇，看向陈太师。

仿佛是猜到了邹赞的心思，陈太师摇摇说道：“你是想问，居正在接手其兄的势力后，是否会统帅江东义师继续与朝廷为敌？昨晚老夫也问过此事，他当时回复‘看民意’……”

『看来居正也还未拿定主意啊。』

邹赞心下暗暗想道。

半晌，他叹息道：“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任由赵伯虎占了开阳……”

“……”

听着邹赞的叹息，陈太师捋着胡须，一言不发。

事实上，就连陈太师心中也在后悔此事，后悔不该设计将赵伯虎到绝路，这下好了，虽然除掉了一虎，却又搭进去一虎，总结下来，反而是他们这边损失更大。

想到这里，陈太师微吸一气，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眼下当务之急是主持好国丧，然后召集河北各郡兵马，讨伐凉州……江东那边，短期内应该威胁不到朝廷，暂时可以放一放。”

『讨伐凉州么？』

邹赞郑重地点了点，旋即又问道：“那，占据东郡、平原二郡的那伙泰山贼怎么办？”

陈太师想了想说道：“暂时也不动他们。……据居正昨晚透露，泰山贼内部有他的，老夫怀疑此前泰山贼突然袭击邯郸便是居正暗中授意，由此可见，居正的内应在泰山贼中地位不低……”

他捋着胡须想了想，猜测道：“可能就是那个张义！”

“张义？”

邹赞微微一惊，旋即表古怪、欲言又止地说道：“据孩儿所知，那张义乃是前泰山贼大天王周岱的心腹，而周岱乃济贼出身，倘若那张义果真是居正的内应，那岂非是说……”

“好了。”陈太师沉着脸打断了邹赞的话。

他当然明白邹赞想表达什么意思：倘若那张义果真是赵虞的内应，那就意味着当年赵虞受朝廷之命征讨济、东平等地的贼寇时，就已经提前将张义这个内应派到了周岱身边，骗取信任。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时周岱率领的济贼根本不是颍川军的对手，赵虞出于什么理由要派一个内应过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赵虞就已经决定要将济、东平等地的贼寇驱赶到泰山，通过外力叫这几贼寇拧成一，也就是后来的泰山贼。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陈太师的心怎么可能会好？

他沉着脸说道：“总之，暂时不必处理泰山贼。……倘若那张义果真是居正的内应，在没有得到居正的授意前，泰山贼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孩儿明白了。”邹赞点点道：“孩儿会派稳住那些泰山贼。”

“唔。”陈太师点了点，旋即又叮嘱道：“顺便试试能否将那些泰山贼拉拢到朝廷这边。”

邹赞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道：“孩儿明白。”

片刻后，就在邹赞准备告辞离去时，陈太师特地叮嘱道：“今老夫与你所述这些，暂时莫要叫仲信知道。”

“孩儿明白。”

邹赞微微点了点。

他当然能理解父亲这句叮嘱，毕竟在他们兄弟几中，薛敖与周虎……不，与赵虞的关系最好，倘若得知这些事，薛敖肯定会大受影响。

“赵虞、赵仲虎……”

在即将走出书房外那座庭院的刹那，邹赞停下脚步，转看了一眼庭院内的花木，微微叹了气。

说实话，他对那位六弟的印象真的不坏，就冲那位六弟不惜冒着露其谋的风险，也要将他与王谡的夫安然无恙救走，邹赞就知道他没白认这个兄弟。

只可惜这个兄弟，与他真正的兄长，却憎恨着他晋国的王室。

『但愿不会落到沙场相见的地步……』

摇了摇，邹赞平复了一下心，大步走出了庭院。

而与此同时，赵虞带着牛横、何顺并若黑虎众，正在返回颍川郡的途中。

就像陈太师所猜测的那样，赵虞确实没有考虑好‘邯郸之变’后续的事，或者说，此前他并未仔细考虑过。

他所一手主导的邯郸之变，唯一的目标就只有那位晋天子。

至于太子李禥与皇孙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