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雨水（上）

俄而端来一盆热水与面巾，低拧起，准备给父亲擦一下脸面与脖颈。

而范琼看着儿欠身时闪过的白洁额与净鬓角，也是心中一叹，想当在北面，他看着那赵官家到处搜罗浣衣娘，还曾心中不屑。但前几那官家在南阳固态萌生之时，早已经感觉大祸临的他却是动过将儿送过去来换一条命的心思，但只是稍一犹豫，便白白葬送了最后的机会。

“爹爹？”停了片刻，还是手持热巾的范秀娘小心翼翼打了沉默。

范琼再度回过神来，却是接过热巾自己擦拭起来，并且一边擦拭，一边叹气。

“爹爹。”范秀娘望着自家父亲，忍不住重复了那个注定答案一致的问题。“官家一定要爹爹死，我们又该如何？”

“死不了的！”范琼擦完脸，将已经染灰的面巾掷在水盆之中，然后重复了那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答案。“只要能守住半年，金必发大军来南阳，到时候你爹爹我便否极泰来了！”

范秀娘一边重新拧起热巾，一边神色犹疑，显得欲言又止。

“你又想说什么？”范琼握着自己的佩刀，双目微微眯了起来。“莫不是后院你那些小娘们又撺掇着你来劝我去请罪？莫不是忘了上一个怎么死的吗？！”

听到最后一句，范秀娘想起数前的景象，也是本能吓了一跳，继而面色也惨白起来，便赶紧抓着面巾连连摇：“是张娘娘说的不错，却不是让我来劝爹爹去南阳自投的，而是听她说，这官家好色如命，而爹爹数前曾想将儿献过去……儿是想说，儿愿意为爹爹分忧。”

范琼神色缓和下来，却又再度摇：“晚了！”

言罢，这名曾经的大宋忠臣，如今不知道变成到底算是什么东西的男，直接扶刀起身，看都不看自己儿，兀自出门去了。

而且不提这范秀娘如何担忧她爹爹，只说范琼出了后舍，顺着走廊转前院，却是迎面见到候在此处的数名心腹牙兵。

“如何？”范琼来到台阶前，再无在儿身前的强行委婉，却是厉声相对。

雨水中，为首的一个准备将直接跪地复命：“太尉，好教太尉知道，城墙太广，我等手又实在是太少，今遇到的偏偏是左军的一个队将带着一整队逃的，却只来得及擒下了七八！”

“废物！”

范琼一时气急，张喝骂，甚至要拔刀砍，但甫一发作却又发现中不知何时生了疮，之前跟儿小声小气说话还好，此时奋力一骂竟是撕了伤，以至于疼痛难耐。

不过，其既然没去摸刀，倒还是扶着脸颊继续喝骂不止：“左军统制韩立是废物，竟然让一整队起了异心，我看他也起了异心！还有你们也是废物，如何便只抓了七八个，莫不是也有了三心二意？！”

牙兵们无奈，只能面面相觑之余，一起在雨中下跪俯首相对。

范琼骂了一气，只觉中实在是疼痛剧烈，最后只能扶着脸颊枯坐在廊下，许久才缓过力气来，但这时他心中惊恐、畏惧、气愤、戾，各种绪，却是根本难平，甚至愈发激烈。

“都是活捉吗？”停了片刻，看似平稳下来的范宝臣忽然开。

“自然。”被雨淋得不行的准备将小心应声。

“那传令，让军中统领以上军官，还有我直属的中军准备将以上，全都来州府大堂！”范琼双目赤红，语气却意外的轻。“还如以往一样，我要明正典刑，让他们都来观刑！”

牙兵们对视一眼，都无话可说，却是赶紧冒雨逃窜出去了。

俄而，早已经挤成一个大兵营的襄阳城中，范琼最核心的一万部队里，左军统制韩立部，右军统制王俊部，还有直属中军各部，都得到了讯息……却也各自都习以为常，因为这种事已经持续三了。

唯一要说的，那便是左军统制韩立，这一回不免要多忧心一些罢了。

相对而言，右军统制王俊，这个昔在靖康中被金掉两颗门牙的范琼心腹，自然稍微随意一些。

这位著名的豁嘴统制接到传令后，一如既往让给牙兵们塞了银子与酒水，方才带着几个亲兵往自己住处的后院去换衣服……按照范琼这几的规矩，所有去州府上见他都可带侍卫，但除了他的牙兵，任何却都不许披挂。

“林学士！”

进后舍一处保卫严密、灯火通明的所在，豁牙的王俊居然即刻俯身下跪，叩首于地。“林学士，末将斗胆，请学士换身粗布衣服，随俺往州府一行……”并

正在榻上秉烛读书之，自然就是百折不挠，下定决心要替官家做一番事的小林学士了，闻言随意往地上一瞥，不免蹙眉：

“王统制，六前官家旨意才传来，结果五前你便让你妾室父亲寻到城外李公，请他搭线寻南阳府来，而我须是堂堂玉堂学士，所谓官家亲信、内制大臣，只因为看你是范琼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才冒险来见你，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