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似玄似黄（下）

定要载于史册的战斗之时，汴梁那里却是天气枯燥如常，心波澜不惊。

不过，赵官家今难得没有觉得生活枯燥，因为他正在夕阳下与几位相公一起吃瓜。而且，这一次吃的不是寻常街田陌常见的脆瓜，而是让赵官家欣喜异常的西瓜。

多少年没见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须知道，西瓜传中国已经不知道几百上千年了，但可能是品种没有改良，所以一直都还是西域那边照充足的地方种植的奢侈品。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代，就是宋金并立之时，适合中原、江南普及栽种，跟后世大略没有差别的青皮红瓤大西瓜终于出现了。

并且，就是在宋金局势稳定后，这种西瓜开始全面普及，成为中国夏消暑的必需品。

这种足以功德成圣的品种改良，具体来源根本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辽国时期，掌握了西域的辽国在燕云一带培育出来的。

当然了，回到眼前，眼下这种西瓜还没普及到所有都能吃的地步，依然属于北方和西方才能享有的奢侈品，而赵官家今吃的这瓜，却是金国使者高景山从河北带来的。

一共三个，可能为了保鲜，一个居然没熟，剩下两个，一大一小，小的给潘贤妃和俩小公主送过去了，大的这个赵官家却没给吴夫，而是召集几位相公外加御史中丞，专门宫来吃瓜。

三个相公，一个御史中丞，所谓外朝大臣，然后一个陪侍的小林学士，一个刘晏，一个大押班蓝珪，所谓内朝心腹，外加一个官家，八个大男吃一颗瓜，不过尝个鲜罢了。

“高景山打发了吗？”

已经收拾的比较净的池塘侧亭中，赵玖带吃完瓜，先让小心收起种子，并自己亲自拿个小布包装了，然后又起身带在一旁铜盆里洗了手，端是惬意。唯独坐定之后，毕竟几位相公都在，所以还是不免随论及了一些朝政闲事。

“官家放心，已然打发了。”枢相汪伯彦赶紧做答。“按照官家言语，送了他两只官家亲手打的死兔子，以作回礼。”

赵玖微微颔首。

而一旁御史中丞李光不免蹙眉：“这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从大名府过来调解皇宋与伪齐战事……皇宋自与伪齐不两立，他们自立伪齐，难道不知道吗？”

“不是真来调解的。”赵玖当即失笑。“也不是真得了燕京旨意过来的，这应该是他们在大名府隔河见到李逵、李宝的大部队越过去，知不好，所以自作主张，专门来此处告诉朕，我们此番东平得胜倒也罢了，但若进军济南，他们虽然不愿，却也只好引主力出动，暑作战了。”

在场几纷纷颔首，而李光却又微微郝然。

话说，岳飞并不是混账之，他当出兵，算好时间，却也让从梁山泊西面绕道的李逵、李宝等顺道给东京、南京等地皆发了正式文告，汇报了自己的计划。

换言之，朝廷这里，此时最起码已经知道东平府那边岳飞马上要合围了。

只是碍于信息传播速度的问题，此时还不知道合围已成，以及随后迅速引发的种种事端，更不知今决战罢了。

而不管如何，军事计划既然送到，而且已经在执行期后半段了，当指着御营前军在汶水不动弹，然后以此得出无能之论来弹劾岳飞的事，就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了。

所以，赵官家颇为期待的军官多少好坏大辩论，刚起了个，才半功夫就没了踪影。

“官家，”吕好问见到李光稍显尴尬，却是主动在亭内座中出言缓和气氛。“那官家又是何意，是否要出兵济南？”

“朕以为不用！”赵玖不以为意道。“还是之前说法，万事以积攒力量为先，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年秋后金新一侵攻是何形状，不要被伪齐消耗太多力气……所以东平府对上伪齐，依然还是以快、准、狠为本，正如箭，一箭去，中便是中，不中便不中，不要恋战，更不要陷泥潭。”

“臣也是这般想的。”吕好问赶紧颔首。“咱们的粮秣钱帛还是很紧张，东南、荆襄都是怨言迭起，官家开了恩科，又派封赏钟相之后，方才稍安，不能陷其中，徒劳耗费心……”

“非只如此。”赵玖接过话来，也是嗤笑不及。“高景山此番匆匆拎着三个西瓜过来，虽有预料到东平府战事受挫不愿暑扩大纷争之意，但也未必就不是存了激将之心，心中暗盼咱们能出兵济南，跟必然要拼命防御的刘豫厮杀消耗。”

“确有此虑。”许景衡许相公也捻须相对。“官家不妨发面金牌到前线，给岳鹏举一些提醒。”

赵玖怔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了一想，还是点不及：“可以。”

“非只如此。”

汪伯彦也继续提醒。“枢密院已有议论，都说此战后与济南相比，一个更要紧的事在于收复兖州，而最关键的事却是要顺势处置东平府张荣……官家何妨先发一面金牌让岳飞不要恋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