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思怀

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猜度的决战之地。

另一条路，也是顺北洛水南下，却是要从北洛水西岸走，取华州，然后走华州、耀州边界的富平、三原等地，正式转渭北平原，兵临京兆……一旦至此，韩世忠很有可能被迫放弃同州，回身援护长安，河东大军自然也能顺畅渡河。

而第三条路，也是要兵临京兆，却是从此处向西南而去，乃是要攻坊州城，然后转西南面的耀州，只要攻同官（后世铜川）、华原（后世耀县），那富平、三原等渭北门户也就在眼前了。

三条路，自西向东，耀州、华州、同州，哪条路都可以走，但必须要选一个，三路分兵未免可笑……而这其中，娄室早在心里否决了大部分猜想的同州。

这倒不是说娄室心里真就怕了韩世忠，而是他担忧会在同州那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陕北的路太难走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届时要是在同州再耽搁下去，把自己给耗死这种可能不提，只说再折腾一个多月，娄室都难以忍受。

而且，眼下不比以往，娄室隐约觉得，便是击败了韩世忠，也未必就是赢得了决战，甚至恰恰相反，跟韩世忠在同州纠缠的话，会不会给宋留下更多的集结时间？到时候会有更多的部队不顾前方韩世忠大败，继续集结于渭河一带，拱卫京兆？河东大军的粮会不会供应不上？

地是非，有那么一个战意决然的赵氏官家在后面着，不可能用以往的眼光来分析看待宋的。

往前方一战而胜，后方宋军便一溃千里的想法千万要不得。

可若走其余两条路，也就是直接扔下同州侵渭水、迫韩世忠撤军的话，就必须要确保洛水西岸有足够的后路保障，换言之，无论是华州还是耀州，坊州州城都该先拿下的。

“吾里补还没回来吗？”

一念至此，娄室缓缓睁开眼睛，先看了看已经有些黄的，方才朝自己身侧不远处扶刀侍从的次子完颜谋衍发问。

吾里补，乃是真语中积蓄之意，真军官中叫这名字的不要太多，就好像汉中起个名叫张发财，取个字叫什么甫一般常见。

而娄室所问吾里补，却只可能是夹谷吾里补，这是娄室此番出征带来的两个全额合扎猛安中的一个……

这里必须要多说一句了。

所谓合扎猛安，乃是侍卫亲军的意思，开国前只有阿骨打、吴乞买、粘罕等寥寥几有资格有，一共只有六个，开国后很多贵都养，很可能便是铁浮屠的真正来由，但无论如何，依然以这六个最锐，而粘罕也着实大气，他的两个合战猛安这次全都给娄室带来了……一个为夹谷吾里补所领，一个为蒲察胡盏所领。

至于娄室现在询问吾里补，却是因为按照金进军传统，一旦作战得胜，为了确保用最小代价扩大胜果，往往会派出一支极为锐的骑兵尾随向前，试图惊吓城，或者随败军扩大战果，而这一次尾随吴玠的，正是带领了一支合扎猛安的夹谷吾里补。

“回来了……跟拔离速过令了，见爹爹在闭目养神，才没敢打扰。”谋衍闻言赶紧上前两步做答。“不过据他说，吴玠逃坊州州城里后没有慌到失措的地步，城池防备还是严密的，所以并未得手，反而吃了个小亏，便脆直接撤了回来。”

娄室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吴氏兄弟都是难得将才，从几次战败都能收拢部队妥当立足便可知道，吾里补吃亏也不碍事的……”

完颜谋衍也点了点：“确实，那吴氏兄弟作战其实也挺得力，年初在这条河边被大哥埋伏那次不提，野战背河被骑兵突这么几个来回，谁也没辙……可前几在洛，他们兄弟着实没损失多少兵，吴玠带走了四五千，吴璘也带走了两三千。”

“你们兄弟不如他们兄弟。”娄室再度颔首，偏黄色的瘦削脸上并无半点表。

谋衍本只是顺着亲爹的话随说两句，听到对方如此定论，心中自然不服，偏偏又不敢多言。

“去找拔离速来。”娄室根本没在意次子的想法，只是随吩咐。“军中几个万户、得力猛安也都叫来，我要下军令。”

谋衍不敢怠慢，却是匆匆而去。

须臾片刻，闻得主帅相招，此番随同出征的万户兼副帅完颜拔离速以下，万户完颜突合速、万户耶律马五、万户完颜撒离喝、万户完颜折合，外加两名合扎猛安夹谷吾里补与蒲察胡盏，合计十来，纷纷涌来河畔。

而十来，几乎皆带数名亲卫，一时间却是弄得这棵树周边嘈杂一时。

但是，等到盘腿坐在树下的娄室抬起来，只是四面一望，嘈杂声便登时消除，便是继承了哥哥银术可在西路军中地位，此番出征多有处置常军务的副都统完颜拔离速也即刻束手肃立，宛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乖巧，根本不见昔在完颜兀术军中常与四太子对抗的雄姿。

“吾里补。”娄室并无多余废话，直接瞥向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