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桑林

，赵官家终于也从桑林中踱步出来了。

其实，君臣三都知道，赵玖本更是心知肚明，他在一个本该讨论的话题上并没有过分讨论，那就是所谓将门二字。

要搞军校，嫌弃西军藩镇，赵官家对将门的态度不问自明。

当然了，吴张二也都能理解赵官家这种态度。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靖康之变，大淘沙，前后六年，种姚丧师丧身，刘光世被处死，刘锡被贬斥，折可求投降，苗傅刘正彦被边缘化，杨惟忠老死，王渊在关西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后也明显被文职化边缘化，辛氏兄弟也大略上脱离了军队，取而代之的是韩世忠、岳飞、李彦仙、张荣、曲端、刘錡、李世辅、郦琼、王德……还有吴张二。

而这些中，除了一个刘錡和李世辅勉强算是将门传承，其余都是起于微末……韩世忠是陕北泼皮、李彦仙是边地豪强，吴氏兄弟和张俊、王德都是良家子，曲端是恩荫遗孤，张荣是中原水匪，郦琼和岳飞虽然一开始出身差距极大，但在眼下大环境里却同为失了家乡的河北流民……无论是从下而上脱颖而出这个角度来说，还是从上往下的观感而言，赵官家都没理由会对什么将门存了好意。

但是问题在于，一旦沿着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加上之前的郡王许诺，那么如韩世忠、张俊、吴玠这些成为帅臣后，将来会不会有子承父业，以至于有新的将门形成，就不可避免要说一说了。

而这个话题，对于眼下来说未免太过遥远了，甚至遥远到不合时宜的地步。

所以，三一起默契停下。

“捕获几？”傍晚，已经撤席的亭中，赵玖凭栏而坐，见到杨沂中回来，直接回发问。

“六家五百余……按官家吩咐，不捕孺、仆从，实际上大约拿了三四十。”

“抄了多少钱？”

“金银钱帛可计，约十余万贯……其余器皿文物，不好说……按照官家吩咐，寻常家具物什不动，浮财与一起全都送到开封府去了。而国债六万贯，也按官家吩咐，臣抄出来以后专门带来了。”说着，杨沂中直接将六张包裹着硬木壳的一万贯国债文书小心奉上。

“那就好。”赵玖接过用硬木壳包着的国债文书，放到石桌后面的凳子上，方才正色相对。“辛苦正甫了，今无事了，且去歇息吧。”

“是。”杨沂中低应声，便要去做事。

然而杨沂中转过身去，未及出迎门，便迎面撞上潘贵妃抱着宜佑公主而来，也是赶紧避让行礼。而潘贵妃只是瞥了杨沂中一眼，却不理会，便兀自匆匆往亭边而来。

“给哥哥见礼。”潘贵妃匆匆来到亭前，直接抱着小公主微微曲身一礼，一时语音婉转，却用了个有意思的称呼。

“老婆来此是要寻皇帝给求的吗？”赵玖起身接过熟睡的宜佑，也用了个有意思的称呼。

听到这番对答，远远站着的冯益冯二官和几个内侍直接往桑林里躲了几步。

“正是如此。”首先作幺蛾子的潘贵妃反而有些不太适应，顿了一顿方在亭中束手相对。“好让哥哥知道，其中有两家，昔在扬州多有照拂，刚刚他们家中夫都仓皇求到妾身那里，哭天抢地，妾身实在是推脱不开……”

“好让老婆知道。”赵玖望着怀中小公主，不由一声叹气。“哥哥虽然是个尽的好哥哥，皇帝却是个不尽的小心眼坏皇帝……离间君臣，尤其是其中一方还是统兵大将，这事不好办啊！”

潘贵妃一时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应对下去。

“不过哥哥不能让老婆为难，刚刚用尽心思寻皇帝求了，要回了点东西，老婆拿过去做代吧！”赵玖说着，只是朝石桌后面一努嘴，却是将那六份国债文书指了出来。

潘妃上前打开，见到是足足六万贯国债，这才松了气，却又一时抱着这些国债潸然泪下：“妾身还以为哥哥一的厌弃了妾身呢……妾身家中只是世代做医官的，如何能与吴贵妃家中相提并论？而妾身也不会读书习武的，能陪官家上阵，又能给官家录什么《西游降魔杂记》？”

“《西游降魔杂记》算什么……码字是天底下最苦差事，没有之一！”赵玖无奈相劝，委实苦婆心。

“可妾身却不得有此苦差事。”潘贵妃暂时放下国债，拿出手绢拭去面上泪痕。“官家可知道，前几伶来演参军戏，苍（捧哏）的说这《西游降魔杂记》作者是蓝桥天，参军（逗哏）却说这作者是吴承恩……当时满宫皆笑，妾身也笑，笑完了却又想哭。”

说到这里，刚刚擦完脸的潘妃复又流出眼泪来。

赵玖抱着小儿，实在是无奈，只好勉强安慰：“不过是个笑话……须知，衣不如新不如故，肌肤之恩、夫妻之摆在那里，还给朕添了这么可的公主，怎么可能说厌弃便厌弃？不过老婆，你既然懂得哥哥的心思，便还是往前动些，做些新事为好……你看，便是张俊这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