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岳台

早已经面色发白。

想来，若不是赵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邸报上强调，重臣置气辞官实为误国，怕是胡世将这就免冠而去了。

“官家。”就在这个尴尬当，御营都统制王渊主动上前。“几件事皆可就事论事，官家何必动怒？臣这就让部队驱赶营前摊贩，整顿大营……”

“如此局面，也是你们这些武将自轻自贱！”赵玖见到是王渊来打圆场，反而更加大怒。“基本的道理，为何不能懂？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讨好几个相公、尚书吗？只知道讨好文臣，如何不能堂而皇之来一句，‘若非老贼持戎，哪来的卿辈座谈’？！真真让朕哀尔等不幸，怒尔等不争！”

王渊被骂了个狗血，只能退下，而赵鼎等听到最后两句话，终于也无法置若罔闻，便准备上前接。

“那两件事不用议论了！”赵玖见到宰执出列，喘了几气，到底是自己先行压住了火气，然后直接抢在赵鼎接前下了决断。“抚州知州滚到琼州去！吏部那个郎中即刻罢免！还有文武官员行礼之事，再让朕知道你们在公房里高阶给低阶行礼的，双方一并滚到金国去，那里才是不讲典制的野所在！”

见到官家态度稍缓，而且虽说严厉了一些，但到底是将几个麻烦事给摆脱了过去，几位相公各自松了气，便要应声，张浚更是给一侧有些手足无措的郦琼使了个颜色，示意后者去整顿军营周边秩序……但也就是此时，有一早就忍耐不住，却是执拗子上来，直接出列。

“官家，臣以为此番处置有所不妥。”御史中丞李光肃然相对。

“哪件事处置不妥？”原本已经要回身的赵玖冷眼相对。“还是都不妥？”

“知抚州事发配琼州不妥。”

“具体哪里不妥？”

“抚州挨着虔州，虔州是五岭叛的核心，靖康之前虔州的虔贼便是出了名的，靖康后，东南、荆襄各处军贼、盗匪、叛军残余皆流虔州周边，抚州在其侧受其害，而且绵延数载不能平……御营前军便是以军纪著称，敢问抚州那边又如何能信呢？这种形下，抚州知州下令州内严阵以待，也是有可原！”李光在众稍显忧虑的目光中梗着脖子相对。“官家不能因为宠信岳飞便一厢愿，如此不公。”

“说得好。”出乎意料，可能是刚刚骂了一通泄了火的缘故，赵玖此时反而有些恢复理智了。“只是他公然违逆法度，以至于拖延军事又怎么说？总不能文臣违逆法度都是为国为民、有可原，而武将稍有不妥便是心怀恶念，宁可错杀吧？这是不是也算不公？”

“官家今言语未免刻薄……”李光愈发忍耐不住。

“确实刻薄了。”赵玖负手点相对，状若有所思。“身为天子，俯视百僚，何来文臣，何来武臣？一意强调，反而使两者生分……既然那个抚州知州有可原，便让他从军去吧，改成武官，转为御营使司参军，随行御营前军平叛，这算是宽大处置了吧？当然，他若不愿去，再去琼州也不迟，如何？”

此言一出，李光当即张结舌，语塞难言……而他心中处几乎是瞬间生出一句话来，那便是‘此智足以拒谏’。

当然，这句话只是出来一瞬间，便即刻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位御史中丞到底知道，这位官家今是有点气过了，但平里还是很讲道理的。而且‘智足以拒谏’是亡国的商纣王，这位官家却是相当于重新立国的光武帝，自己跟着这位官家从南阳一路过来，经历和现实摆在那里，做不得假。

除此之外，李泰发（李光字）身为‘半相之尊’，此时如何没有醒悟？此事到根本上还是这位官家北伐之志渐渐受到现实阻碍，忍不住先敲打唯一一个有力量直接阻碍北伐的官僚们而已。

当然了，晓得归晓得，李光还是认真再度出言：“官家，便是转为武官，进御营前军是不是有所不妥？他正是与御营前军有怨……”

“若是他在那里被报复、受了欺负，朕也必然会给他一个代。”赵玖不以为然道。“譬如他真若是死在了军中，朕不管岳飞知不知，也一定将岳飞降职，转为文臣，来都省做个尚书……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李光彻底无言，周围几位相公、重臣也都面面相觑，并相互使眼色，那意思很清楚，这事事后再论也罢，写信直接警告岳飞也好，总是有办法的。而今官家这个绪，别指望他能好好说话了，大家也都别说话了。

别说话之间，那边郦琼已经整顿好岳台大营周边秩序，而赵玖也坐到了岳台上预留好的御座上，却又唤来曲端、刘锜、李世辅、张中孚、张中彦等御营骑军将领，然后面无表缓缓相对：

“委屈诸位了，朕只给了你们区区大半年的时间，寥寥数百万贯的钱帛，你们居然能给朕招来八千多骑……委实了不起。”

曲端在下面张了张嘴，只能赶紧俯首请罪……而其余御营骑军诸将，一瞬间却只觉这官家说话宛如曲都统一般好听，唯独曲端说话虽然好听，如今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