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延续

肃认真，不过此时这般严肃，不免更让气氛紧张。

“不错。”

越往北走气势越足的纥石烈太宇也含笑出言。“秦相公智计过，必然有好法子。”

“如今局势，计策不能说没有，但也只是计策罢了。”秦桧仿佛没有听出来纥石烈太宇的嘲讽一般，只是认真作答。“真要是作起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尽管说来。”

大太子完颜斡本在上方瓮声瓮气了句嘴，却忍不住用一只手按住自家流泪不止的左眼……那是之前在大定府内讧时夜间仓促被火星溅到所致，不是什么严重伤势，但在这个逃亡路程中却又显得很严重了。

“如今局势，先下手为强是断不可取的。”秦会之依然言语平静。“无外乎是两条……要么诚心以对，光明正大在分道两走；要么，想法子挑拨一下奚与契丹，再分道两走……前者取一个赤诚，后者取一个后路妥当。”

院中气氛愈发艰涩。

而停了一阵子后，复有在院中角落窃窃起来：“耶律马五将军是忠臣良将，不能依靠他吗？”

“不错，请马五将军断后，或者约束住队列中的契丹、奚……”

“马五将军之忠勇不必多言。”

还是完颜希尹义不容辞的将局势尴尬之处给点了出来。“但事到如今，马五将军也拦不住手下……不过，也不是不能倚重马五将军，依着我看，倒不如主动劝马五将军带队留在潢水，自寻耶律余睹做个富贵，这样反而能使我等后路无忧。”

“这也是个法子，但同样也有坏处。”秦桧努力接道。“自去年冬开战以来，到眼下兵不足五千，军中无论族裔，不知道多少纷纷而降，唯独马五将军始终如一，堪称国朝典范……如今若让他带契丹留下，从实际上来说当然是好的，但就怕会让朝中最后那气给散掉……传出去，天下还以为大金国连个外族忠臣都容不下呢。”

这番话说的非常明晰，而且说实话，甚至有些明白过了。

莫说完颜希尹、乌林答贊谟等明白，便是大太子完颜斡本、纥石烈太宇，以及其他诸如挞懒、银术可、蒲家等其他大臣武将也听了个清楚。

就连后面房舍中的小国主夫，乃至于一些边缘士，也都能大约理解秦相公的意思。

首先，家秦会之当然是在提醒心的问题，要这些金国权贵不要拿耶律马五的忠义当什么可利用的东西。

其次，却也是在拿耶律马五暗喻自己，要这些不要轻易抛弃他秦会之。

否则，心就彻底散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层隐含的，只能针对寥寥几的逻辑，那就是眼下这个逃亡朝廷是借着四太子主动殉国的那气，借着大家求生北走的那力来维持的，平衡其实是非常脆弱的。而这个脆弱的平衡，则是由希尹-国主-乌林答贊谟，外加耶律马五的部分兵马以及国主对几个残余合扎猛安的控制力度来决定的。

一旦将军中宿将耶律马五再抛下，那大金国不用等着契丹、奚对真的一波内讧，真自家都要先内讧起来。

“话虽如此。”还是希尹一认真探讨局势。“可有些事如今根本不是力可以控制的，咱们只能尽事而无愧于心罢了……秦相公，我问你一句话……你果真要随我们去会宁府吗？”

秦桧毫不犹豫点以对：“事到如今，唯有这一条路了……赵官家容不得我……还请诸位不要相疑。”

“那好。”希尹点了下。“既然局势这般糟，咱们也不必充什么智珠在握了……请马五将军过来，让他自己决断。”

大太子捂着眼睛，纥石烈太宇低看着脚下，全都无言。

而稍待片刻，耶律马五抵达，听完希尹言语后，倒也脆：“我非是什么忠义，不过是降过一回，知道投降的难堪和降的艰难罢了，实在是不想再反复……而事到这般，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只想请诸位贵许我个随行，等到了会宁府，若能安顿，便许我做个闲职，了此残生……当然，我愿意劝下属好生留下，不做反复。”

马五言语平静，甚至内中反而颇显豪气，可不知为何众却听得凄惶。

有感慨于国家流亡，有感慨于前途渺茫，有想到将来大势所趋，有想到眼下个艰难……一时间，竟无做答。

隔了半晌，还是完颜希尹镇定下来，微微颔首：“马五将军这般行止，不是忠义也是忠义……倒也不必过谦……此事就这般定下吧，请马五将军出面，与行列中的契丹、奚做商量！咱们也不要多想，只管动身……便是真有什么意外，也都不要怨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愿生得生，愿死得死！”

说着，不待其余几言语，希尹便脆起身离去，马五见状，也直接转身。

而大太子以下，众虽然各怀心思，但出于对完颜希尹的信任与尊重，最起码表面上也无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