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丹杏 11 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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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儒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个陪妻子前来探视的年轻狱卒正扶着一只铁桶，蹲在面前。他对这个年轻行刑时的狠辣 记忆犹新，但他丝毫不露怯态，反而怒目相视。

孙天羽微笑道：「白老夫子，怎么这么看着在下呢？」

这话问得稀奇，如果他两腿也被用夹棍夹碎，铁定不会很亲切，但孙天羽却一脸的坦然，「若不是在下奔走疏通，丹娘就是挨个儿求上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你一面。」

白孝儒冷哼一声，倔强地扭过去。

孙天羽睨视半晌，忽然一笑，「还真是个冷儿，枉费了丹娘一片 苦心，四处央哀求，连……」说着暧昧地住了。

见到下午的形，白孝儒心下已然起疑，但是他对娘子的品终究是信得过的，闻言只闭目不语。

孙天羽这趟来藏祸心，岂会如此罢休，当下又道：「白老夫子开的客栈题名杏花村，想来是因为院内两株杏花了。在下也去看过，果然是好花树，千娇媚，诱得紧。白老夫子也许不知道吧，这两天杏花开得太盛，有那么一枝，已经是红杏出墙，春光外泄了呢……」

红杏出墙的典故白孝儒焉能不知，听到他暗示丹娘不守道，白孝儒额角青筋一阵怒跳，「你怎敢、怎敢信雌黄！」

孙天羽松了气，他就怕白孝儒犯了牛，对他不理不睬，无论说什么都只当耳旁风。他嘿嘿笑了几声，秽之意一闻即知。

「丹娘也三十多岁的了，可模样比那杏花还艳呢。小嘴又乖又甜，说是只要见你一面，做什么都行。我呢，君子成之美，见她央得可怜，就答应了。」

白孝儒呼吸渐渐粗重，两腮刀刻般突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

孙天羽凝视着他的反应，笑吟吟道：「在下虽然只是个不流的小吏，拿的终究是皇上的俸禄，怎么会做这等事呢？」

白孝儒心神微松，却听他说道：「可丹娘非要答谢于我，让在下也推脱不得啊。不瞒你说，你家娘子可真是天生 尤物，那身美，又白又滑，香腻得团一般。」

白孝儒脸色剎那间涨得通红，孙天羽恍若未见，自顾眉飞色舞说道：「看不出杏花村的老娘一脸的端庄，竟会是个骚，品箫、倒浇蜡烛竟是样样皆能，小可玩得是不亦乐乎，直到现在还腿软呢。」

「无耻！」白孝儒怒吼道：「你这个卑污小，敢这样污蔑良家！不怕触犯神明吗！」

囚徒们被白孝儒的怒吼声惊醒，狱里一阵轻微地骚动。孙天羽笑容不改，「白夫子莫非是不信？你家娘子那双金莲，咱也是把玩过的，只有这么大，缠得周周正正，啧啧，简直是 白玉雕成，纤秀玲珑……」

白孝儒脸色渐渐变得灰白，妻子的脚他自然是知道的，这无耻之徒比划得分毫不差。

「咱两缠绵了大半晌，临走时你家娘子还依依不舍，殷切切请在下明再去，连花样都备好了，唤作倒花白老夫子，这倒花不知您试过没有。商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明天在下玩的就是你家娘子的后庭花，比之前面，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孝儒双颧赤红，两眼却佝偻得犹如鬼火。他绝不信妻子会做出这等秽行，但这劣吏所言又似非捕风捉影，难道是因为自己在狱里，丹娘急切间被他？

想到这里，白孝儒禁不住心如刀绞。

孙天羽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嘻嘻地道：「也好，诱也好，也好，你家娘子终是让咱玩过了。不瞒您说，丹娘 年纪虽然大了些，但风十足，又艳又骚，而且对在下言听计从，乖得很。等咱玩够了，这狱中兄少不得分上一杯羹，一个个都作了你家娘子的幕之宾……」

看着白孝儒四肢剧颤，面目铁青，孙天羽狞笑道：「等大伙儿都玩够了，就把那往窑子里一卖，让你家娘子作一辈子娼！」

白孝儒哇的一声，吐出一 鲜血。这里他狱第二次吐血，但比起第一次被诬为匪，这次心中创痛更重了许多。

孙天羽起身提起铁桶，桶内顿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轻响，显然是新打来的涧水，里面还飘着未融的寒冰。

「哗……」，一桶寒彻心肺的冰水兜泼下，吐血不止的白孝儒立刻剧咳起来。

孙天羽放下水桶，笑道：「你家娘子说得果然不错，果然是一桶凉水，就把你这倔骨打原形。」

丹娘告诉孙天羽丈夫咳病在身，一旦遇上湿寒就会发作，浑不知正是她这一番叮咛，断送了丈夫的命。孙天羽此刻这番言语又故意说得含糊，竟似丹娘让他给丈夫泼的冰水。

白孝儒咳了一夜，亘在心那硬气直咳得然无存，也灯枯油尽。次丹娘来探监时，白孝儒襟淋淋漓漓满是咳出的 鲜血，喉中只剩下一丝游气，仍在无力地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