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登镇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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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远皇帝诏曰：广宁大战攸关辽西命运，事关百万辽民生死，各官各将皆不可坐视，当全力支援，以助战事。登镇首当其冲，着立即渡海参战……”

陶朗先心中翻腾，猜测这多半是中旨。没有内阁副署，没有兵部行文，调动登镇的话——

“陶大——”陈公公宣旨完毕，见陶朗先低发愣，有些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微臣——”陶朗先跪在地上，已经伸出双手过，却又慢慢放下，抬起对陈公公开问道：“敢问陈公公，此圣旨乃是圣下所下的中旨？”

陈公公也不隐瞒，反正陶朗先一看圣旨上没有副署也就明白了，便直言说道：“兵如火，事关千里疆土、数十万辽民，容不得拖沓延宕，圣上下中旨也是不得已。”

骆思恭在旁说道：“锦衣卫辽东密探急报，广宁军中有暗通后金者，且职别不低，广宁已是危在累卵。陶大，圣上忧虑，战局紧急，还望你以国事为重。”

沈有容暗自咬了咬牙，婉言相劝道：“圣上英明，知登镇初建，战力不强，只令登镇沿海扰袭。便是无功，亦无大损。”

这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敬，就是说皇帝虽然有坐在京师指挥的嫌疑，但也算了解点况，没让登镇去与后金死磕。

只是骚扰袭击而已，得不到战绩，也没啥损失。就这么点事儿，又何必跟圣上对着呢？

陶朗先知这三相劝是好意，锦衣卫指挥使都亲自而来，圣上的急切和重视可见一斑。

除此以外，他也可明白圣上的决心。领旨照办还好说，若是拒接，锦衣卫便可先行将自己拿下。

虽然拒接中旨不至于被杀，但忤了圣意，自己的前程也就算是完了。

骆思恭先前迎自己的时候，还说了圣上夸赞，顺了圣意，以后阁拜相便是奖赏。

陶朗先思之再三，脸色晴不定。在众咄咄目光注视下，陶巡抚终是伏首抬手，说道：“微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也不知谁吐出一长气，室内的气氛如冰消雪融般，瞬时松缓下来。

“杂家办成了这差使，皇爷定有赏赐。”陈公公笑得脸如菊花，说道：“下面几位大该商谈军国大事，杂家便先走一步啦！”

“公公请便。”三拱手相送。

陈公公一走，骆思恭便从怀中取出地图，上面勾勾划划，标记着广宁的作战形势。

骆思恭铺好地图，先提前打好招呼，才开始指点，“圣上虽有布置，但却许我等临机而变。”

“老率数万马大举来攻，广宁军又有后金内应，野战恐难以抵挡。”骆思恭伸手重重点了点广宁，说道：“战局最可能有两个结果，一是我军坚守广宁；二是广宁失陷，辽西糜烂。”

骆思恭停了下来，看看沈有容，又看看陶朗先，似是在征询意见。

陶朗先沉吟了一下，说道：“骆大所言极是。若广宁兵败，凭熊经略手中的马，恐怕难以抵挡后金军。”

作为熊廷弼“三方布置”战略的支持者，陶朗先在登莱练兵造船，大力配合实施。

历史上，熊廷弼被“传首九边”后，陶朗先也被当作熊党遭到打击报复。被魏忠贤诬陷狱，遭到拷打。最终，陶朗先在狱中绝食身亡。

陶朗先的手指在广宁、大凌河、锦州、松山和杏山划过，定在了宁远和觉华岛，说道：“圣上的布置英明，水师占据觉华，并于辽东近海巡弋，就算形势大坏，后金军也不敢直叩关门。”

沈有容犹豫了一下，说道：“袭扰金州很好，但某觉得先进军广鹿岛以为基，再展开行动为最稳妥。”

“此小改也，沈大可相机而动。”骆思恭笑道：“圣上三条布置，已落实两条，就剩下偏师前往皮岛，助毛参将一臂之力了。”

陶朗先和沈有容换了下目光，微微颌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从登镇分出几百条幪舰、两千水师，以及部分盔甲、兵器、粮物资，暂归毛文龙指挥和使用，袭扰镇江一带，对牵制后金也是有力的。

计议已定，三不由互视诧异，都认为圣上的安排已是周到，竟没有多少可改动的地方。

圣上虽幼，身边却有能辅佐啊！

不是帝师孙承宗，便是袁可立，只有这二知兵。

三各有猜想，嘴上却是不说，纷纷前去加紧安排渡海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