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盐法改革】

方向。

张铁牛带兵在通州（南通）登陆，还没开始攻城，守将就派出使者，说想到南京进行谈判。

只要赵瀚答应他们的要求，江淮产盐区的起义军愿意全部投降。

张铁牛不敢怠慢，立即把使者送往南京。

这里的起义军，少部分是盐枭，大部分是灶户。若是打仗杀伤太多灶户，今后谁来煮盐？灶户起义之后，这半年来盐价飞涨。

盐军使者有好几，为首者叫做田仰。

“叩见赵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田仰带着众跪地齐呼。

“起来说话。”赵瀚笑道。

能被盐枭和盐户派来做使者，自然不可能是懦弱胆小之辈。见面就跪拜高呼万岁，无非是给赵瀚戴高帽子，想换取赵瀚的同而已。

“谢赵天王！”

等这些都起身之后，赵瀚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一条一条说出来吧。”

田仰说道：“请赵天王恢复食盐正课！”

“这个要求让我很意外啊。”赵瀚忍不住笑起来。

明承元制，把百姓编为灶户，每户计丁煮盐，每年上一定食盐给官府。这些需要上的食盐就叫盐课，也称“额盐”。

随着时间流逝，一部分灶户富裕起来，或者是勾结官员，形成盐户当中的恶霸。他们霸占其余盐户的生产资料，失去生产资料的盐课，却还要继续给官府纳课，于是造成大量灶户逃亡。

另外，盐课之外的食盐，又称“余盐”。

余盐刚开始只能官府收购，接着又可以让商贾收购，官府和商贾往往压价，导致灶户被迫贱卖余盐，同样把灶户折腾的大量逃亡。

盐课、余盐制度，对灶户都非常不利，于是纷纷偷着卖私盐。

为了制止私盐泛滥，至万历末期，已经取消额盐、余盐之分，让灶户直接用银子盐课。

结果，灶户变得更惨！

官府、商贾联合盘剥，灶户哪来的银子盐课？

在明中期被视为恶政的“纳盐正课”，如今到了明末，灶户们造反之后，居然请求赵瀚恢复。

这半年来，赵瀚召见了许多商贾和士子，同时又跟庞春来、李邦华等反复讨论。一直在商量如何改革盐法，但讨论了无数遍，都没提出恢复“正课”。

只因为，没站在灶户的角度考虑问题！

赵瀚问道：“为何想要恢复正课（食盐实物），直接银子不好吗？”

田仰说道：“官府和商压价，灶户卖盐不敷出。若银子纳课，灶户所剩无几，根本就吃不饱饭。”

“听你说话，似乎读过书？”赵瀚问道。

田仰拱手说：“在下为家中次子，父兄卖私盐为生，因此从小有钱读书。”

赵瀚又问：“既是私盐贩子，为何帮着灶户说话？”

田仰回答道：“私盐生意也不好做，自万历朝改革盐法之后，官府和商带贩卖私盐。市面上若有十分食盐，则七分私盐、三分官盐。私盐之中，又有一半是官员商所出。大盐枭也还罢了，小的私盐贩子，哪里争得过商贾？”

好嘛，明末市面上流通的食盐，70%都属于私盐，其中一半还是官府和商在卖。

这让崇祯皇帝如何收取盐税？

但更诡异的是，崇祯朝的盐税，是整个明朝收得最多的！强行收取，勒令每个盐场，必须多少上来。

赵瀚这边早就制定了政策，因为广东也产盐，打算把广东的新盐法移植过来。

赵瀚对这些盐军使者说：“第一，我会取消灶籍，今后没有什么灶户；第二，取消盐课，不仅是正课，盐课的折色银也会取消；第三，依靠地域之分，把各盐场转为造盐工厂，灶户都转为煮盐工。”

田仰听得目瞪呆，仔细思索之后，问道：“造盐工厂算谁的？是官府的？还是商贾的？工厂盘剥工又如何？”

赵瀚解释说：“盐场的地皮，归官府所有，租赁给特许商贾。商贾自建工厂、自制设备、自负盈亏，但只为期三十年。三十年过后，盐场地皮会重新招商租赁。至于煮盐工，官府会制定最低月薪。如果工不满意待遇，随时可以离开，去自谋其他营生，我不会把你们捆死在盐场。”

“工不用再正课，也不用再盐课银？”田仰问道。

“不用。”赵瀚摇。

田仰又问：“特许商贾开盐厂，我们这些盐兵也可以吗？”

赵瀚笑道：“我给你们三个特许名额，你们自行分配。也可多合资，共同拥有一个特许名额。”

制盐工厂虽然私营化，但盐厂地皮却在官府手中，离了合适的地皮就不能煮盐。就算能煮盐，成本也会急剧提升，等于政府还是能管控盐业。

如果盘剥工过甚，或者查出偷税漏税，该罚款罚款，该坐牢坐牢。三十年期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