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茗最后找来的所有力气，她低
扫量着身上的粗布衣裙，轻轻叹了声，慢慢地坐去了山坡边缘的大树下。
丑小心搀扶着她，等她坐稳后，又解开腰间的水囊凑到了她嘴边。
“不了……”
茗微微摇，低眺望着这个村落的全景。
些许暖风拂过，吹动她已没了光泽的
枯长发。
身体各处传来了疼痛，但疼痛在慢慢消退，与之一同消退的，是她对周围的感知，是她看周围的视线。
“妞姐……你说，我这病能好吗……”
“嗯，”丑跪坐在她身旁，抬手整理着茗被风吹
的刘海，“自是能好的。”
“别骗我啦……”
茗轻轻叹息着，继续道：“我要去找
了……她昨天托梦给我了。”
丑并未作声，只是轻叹着。
茗又道：“嫁
以后，
子会不一样，对吗？”
“应该是的，”丑笑道，“我又没嫁过，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听闻一男一婚后挺快活的。”
“可我嫁了，母亲就没照料了……”
茗喃喃着，那双宛若宝石的眸子，正被渐渐滑落的眼睑遮掩。
“姐，我累了……”
“累了就睡一会，姐姐会在这陪你的。”
丑轻声说着，低凝视着茗那慢慢滑落的手掌，只能用轻声的叹息，来抒发心底泛起的酸涩。
树下渐渐没了声响。
那朵飞来的白云上，吴妄左手捏着一点灰色的光亮，略微思量，终究还是屈指轻弹，将自己的一点记忆，汇
了死亡之神即将沉寂的神念中。
记忆的内容很简单，是他穿梭虫
后曾沉的无尽死寂。
这也是他此前没有写计划，也没有告知旁的‘小秘密’。
随之，吴妄也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自己刻意忽略下的问题。
【我从何而来，又如何来的此地。】
这个问题，此时的他，自是难以悟通透。
自云上站起身来，吴妄低看向下方，
中问道：“土神可要一起？”
土神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站在远处缓声道：“吾自是不能抢逢春神之功。”
“土神说笑了，”吴妄叹道，“都是为这天地、为这芸芸众生，什么功不功，哪来劳不劳。”
言罢，他看向了一旁的少司命。
少司命轻声道：“我也不去了吧，若有需要我做之事，你只管开吩咐就好。”
吴妄点答应了声，驾云落去树下，与丑打了个招呼，一左一右静静坐着。
如此，又等了半个月。
死亡之神的神念波动已微乎其微，最后一点灵光似乎也要就此消散。
吴妄手指点在茗的额，目中有翠绿神光闪过。
枯木逢春。
死亡之神的神念突然开始动
，茗那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了
红，胸开始慢慢鼓胀……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茗再次睁开双眼。
丑连忙向前拍打她背部，吴妄走去一旁静静等候。
茗的眼底写满了绝望，宛若沉水中即将溺死之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紧紧抱着丑的胳膊不愿松开，瘦弱的身体在不断惊颤。
幻境内外，注视着此地的几位强神大多有些惊异。
他们自是都看到了，吴妄给了茗一点‘记忆’，却不知那到底是吴妄的什么经历。
树下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这啜泣声持续了几个时辰。
丑在旁温柔地安抚着茗，才让茗方从那无尽死寂带来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丑轻轻拍了拍茗的胳膊，低耳语几句，随后抽身退了两步，对吴妄的背影抚胸行礼。
“无妄大，茗已经清醒了。”
“嗯，”吴妄应了句，“你先出去准备下吧。”
“是，大，”丑看了眼茗，给茗留下了让她安心就好的微笑，身形化作一抹流光消散。
茗的表
不禁有些凝滞。
吴妄转过身来，笑道：“可还记得我吗？”
茗瞳孔轻轻震颤，随着少司命在云上画下了繁复的神纹，茗神魂之上的一缕封印悄然消散。
她轻轻皱眉，心底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
尸山骨海、巨大的骷髅仰怒吼，生灵怨恨如大汹涌而至，包裹着灰色长袍的黑影在痛苦地哭喊……
但，茗这次并未崩溃。
她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记忆，更像是在审读旁的生。
在此地生长起来的她，用这段短暂的经历搭建成了河堤，将那些痛苦记忆隔绝在外。
更何况，她已经体会过归于虚无的绝望感……
“你是那个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