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优雅

准备下一首曲目。

意犹未尽的柳荃，一直等那倩影消失在视野后，转看着傅徇，不住夸赞：

“真是不错！今可是大开眼界了！”

傅徇笑了笑，起身给柳荃斟酒：“当然了，鄱阳是帝乡，行在和都下出现的琴曲，鄱阳总是不会落后。”

“一会，还有更彩的表演。”

“傅兄，这打赏，那位小娘子，能拿到手多少？”柳荃问，傅徇闻言看了看对方：“据我所知，对半，怎么，柳兄有想法了？”

“嗨，哪、哪有什么想法。”柳荃讷讷，傅徇笑起来：“哈哈，窍窕淑，君子好逑，这没什么。”

“可对于店家来说，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位钢琴师，升至八段..鄱阳可没几个八段钢琴师。”

“这可是摇钱树呀，怕不是当宝贝一样供着，柳兄要想抱得佳归，可不容易。”

柳荃来了兴致：“钢琴段位，真的这么难升？”

“难，很难。”傅徇也来了兴致，今他请柳荃来此，一是为了听钢琴曲，二是为了闲谈，拉近关系。

一如围棋以段位来衡量、区分棋手的棋力，钢琴，如今也以段位来衡量、区分琴师的能力。

但是，弹琴和下棋不同，下棋是对弈，弹琴可不能“斗琴”，那么，要如何衡量一个琴师的弹琴技艺高低呢？

看所奏钢琴曲的难度。

钢琴师级别分九段，九段最高，初段（一段）最低，随着段位的提升，要求能够流畅弹奏的钢琴曲，其难度也在大幅上升。

不同难度的钢琴曲，既有根据传统琴曲、乐曲改编来的琴曲，也有本就作为钢琴曲而出现的琴曲。

这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钢琴名曲”，多为宫中流传出来。

曲目越难，对弹琴技艺的要求就越高，这其中不止有弹琴的指法，还对琴师的个音乐素养有不小的要求。

同一首钢琴曲，在资质平庸琴师的弹奏之下，不过是照本宣科，但在有天赋琴师的弹奏之下，就能演绎出不一样的韵味。

“道理，和食肆说书读报纸一般，若从到尾语气都没什么起伏，读出来的故事，你听得懂，但会觉得乏味。”

傅徇特意举起说书读报纸、讲故事的例子：

“若是能够读得声并茂，故弄玄虚，勾起听众的兴致，你不觉得，这才有劲么？”

这例子好懂，柳荃愈发兴致浓厚：“傅兄，那，那要培养出八段...不，七段就行，七段钢琴师，培养起来，是不是很难？”

傅徇点：“当然，首先得选个好苗子，其次，找个好先生来教，而且这苗子得能吃苦，刻苦练琴，又要有悟，最后，还得有一架好钢琴。”

他指了指窗外琴台上放着的那一架钢琴。

“这架钢琴，为少府寺对外销售的成品，你觉得，值钱几许？”

柳荃虽然不太懂钢琴，但听了“少府寺”三个字，知道这钢琴的品质，必然很接近宫中御用之物，琢磨了一下，小心的说：

“大概，一万贯？”

“哈哈，倒不至于。”傅徇笑着摇摇，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五百贯左右，但还只是钢琴本身。”

五百贯，可以在房价高涨的鄱阳城里，买一个中等规模宅院了。

“但这还是开始，钢琴要养护，所以需要雇佣琴工来进行专保养，钢琴的音色要时不时校正，得有专门的调音师。”

傅徇继续讲解着有关钢琴的知识，柳荃认真听着，毕竟这也可以作为谈资，后和其他聊起来，也有得聊。

调音师，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当的，要吃这碗饭，首先耳朵得灵，其次要对声音的微妙差别很敏感。

若是传统的琴，五弦琴、七弦琴，调音麻烦不？

麻烦，但比起动辄上百根琴弦的钢琴来，这就不算什么了。

给钢琴调音，这工作可不容易，难度比起传统的琴调音，简直是天壤之别。

饶州地界，有乐府“认证”的高级调音师，不超过五。

平里给官、民、商的钢琴调音，忙得不行。

最高档的钢琴（品质接近御用钢琴水准），只有少府寺和少数几个钢琴作场能够做出来，而钢琴这种乐器，不是个可以制作的。

高档钢琴的价格再贵，也有无数想买，所以还得排队等。

“所以，那些世家高门，如今想要炫耀琴棋书画，至少琴、棋这两样，是炫耀不起来了。”

傅徇话锋一转，说起士族风流：“你说下棋厉害是吧，好啊，业余几段？职业几段？”

“你说擅长音律，行，弹钢琴呗，钢琴可是乐器之首，会弹不？段位多少啊？”

“所以，如今定乡品，若要说擅长音律、下棋，不看风评，只看段位，这下，许多想浑水摸鱼，都摸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