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温暖的阳光

如昨晚一般，金枝很快就转身回来，站到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李慢侯则用手轻轻摸着左眼，心事重重。

看到金枝的别扭，看了眼桌上的铜镜，这铜镜大概也算是结婚用具吧，以前是没有的。

“把那镜子给我拿过来。”

金枝有事，反而显得更开心一些。

果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跟想象中一样，原本俊俏的脸变得猪一般。不过下尖了许多，这些天恐怕瘦了不少。胡子也有些长了，浓黑的胡茬，加上扭结的发，让李慢侯发现自己脸上出现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野。

最后看着肿胀的如同一个鹅蛋般的左眼，李慢侯不由叹了气。

自己的左眼肯定有严重的炎症，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是十分危险的，为此掉命都有可能。假如眼睛瞎了，会是什么样子？

李慢侯对比着铜镜中的脸，不由想象以后的样子。

送饭比昨夜快了很多，只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敲门声就响起来了，这次不用李慢侯吩咐，金枝自觉地跑去门边，拿进来一个硕大的食盒，需要她两只手拎起来。

拎到了桌上，看向李慢侯。

李慢侯点点：“打开吧。”

边说着，自己慢慢下地，身体有些踉跄，还是有些发虚。

但站起来适应一下，还是能站得很稳，金枝就愣愣在那里看着，也没来扶一把，不知道是没颜色，还是害怕。

食盒已经打开，七八样吃食摆在桌上。

李慢侯坐在椅子上，金枝还站在一旁。

“坐下一块吃吧！”

金枝摇摇。

“坐下！”

李慢侯命令道，她这才绕过另一边，拘谨的坐在对面。

主食是馒，两个盘子里放了八个馒，菜也很丰盛，有白菜，豆芽，蛋，还有一盘羊，一盘丸子，还有一大碗汤。

金枝给李慢侯盛了汤，然后又坐下不动，李慢侯又看到她喉蠕动的形。

“吃吧！”

李慢侯道。

金枝这一次没有扭捏。

李慢侯发现她吃饭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大咬着馒，吃的十分豪放，不由得让别都跟着胃大开，只是她筷子只往白菜盘子里去。

李慢侯以为她还是太拘谨。

“吃这个，羊！”

李慢侯给金枝夹了一筷子羊。羊是切成条炒的，带着淡淡的膻味，让李慢侯知道是羊，他并不很喜欢羊，因为不喜欢那种膻味，哪怕是原上的羊羔，也总有一丝微微的腥膻。

宋代丢失了西北和北方领土，牛羊稀缺。民间食主要是猪，每年赶着数十万猪跟北方的辽国换羊吃。因此羊算是进，价格高昂，一般只有达官贵家才吃得起。牛就更罕见了，宋朝律法中，杀牛是犯法的，即便达官贵家都极少吃牛。

“蛋。丸子。”

李慢侯又给金枝夹了两筷子。

突然金枝的豪放消失了，她小心的夹起一块羊，放到嘴里咬下一小半，将另一大半放回碗里，然后及其认真的咀嚼起来。

那种认真，如同在进行一种神圣的仪式。

“好吃吗？”

李慢侯喝了一汤，然后问道。

金枝默默点了点，继续咀嚼着。

李慢侯看她流下了眼泪，不由笑道：“有这么好吃，都吃哭了？”

说着自己也夹了一块羊放到嘴里，却险些吐出来。

没有花椒、辣椒的况下，只靠着盐、少量胡椒，葱姜蒜等物，实在无法想象如何对抗膻味。

强忍着咽下了那，然后对金枝道：“喜欢吃就多吃些。”

说着将将一盘子羊，端起来都拨进了金枝的碗里。

金枝突然哭了，哇哇的哭。

李慢侯郁闷了：“放心吃，这不是断饭，别想多了。我不会吃！”

金枝边哭边道：“等我吃完了，你吃我我也愿意。俺从来还没吃过哪！”

突然，李慢侯沉默了。

就着汤，默默吃起馒，不时夹点蔬菜，一顿饭楞是没有吃出任何味道。

金枝却彻底放开了，不用李慢侯给她夹菜，筷子频频，很快风卷残云一般，一桌子饭菜都吃净了，接着打了一个饱嗝，有些害羞的低下，见李慢侯放下筷子，金枝乖巧的开始收拾。

食盒装着吃净的碗碟送了出去，回过来，金枝坐回了桌边，李慢侯则坐在床边。

看着金枝不停的打哈欠。

“来床上睡会吧。”

金枝抬看着李慢侯，看了半天，默默站起来，爬上床，缩到角落，蜷起身子。

很快发出了微弱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