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博弈

“够了！”皇帝再也听不下去，怒斥了一声。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良久惊心的沉默之后，仿若时空凝滞。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身上巨大的寒意一寸一寸涌起，从心尖漫向四肢百骸的各个角落，连带着手和心脏都开始不住地抖起来。

比背叛和忤逆更让难受的是刺目而残酷的真相。

周从的话犹如一只利刃，穿透了皇帝最后一份尊严。

偏生那面色带着轻蔑，仿佛从来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你是要造反吗？”皇帝定定地开问道。

“老不敢，但侦监司设立初衷，是为了监察天下，陛下也不例外。”周从语气淡淡，开说道，字里行间刻薄而冷血。

二之间一时静极，空气中如冰山一般的安静下暗藏裂的杀机，夕阳的最后一抹斜光被乌云遮挡住，半分暖意都不肯施舍。

皇帝面色复杂，层层的绪在脸上缓缓地递进着，过往的桩桩件件都被周从狠狠地摊在他面前，活生生地撕开了他最后一份不真实的伪装。

“你凭什么……周从，你的所有都是朕给的，你凭什么监察朕？”皇帝唇边似有冷笑，可那冷笑绽到一半又吝啬而僵硬地收了回去，似乎是因为不知道为何而发笑。

“虽然陛下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陛下的德才，确实不足以治天下，但陛下的野心和忌惮，却可以杀尽天下。陛下害怕，是因为您害怕看见那些能力在您之上的，您害怕天下对那些臣子的崇敬，你害怕旁说他们比您更适合做上这个皇位，恒王如此，长公主如此，您嫉妒他们，又不得不用他们，所以想尽办法也要在利用之后，把他们一一除掉，还要寻一个上好的由，担心世质疑您的仁义。陛下，老说的对吗？”周从如同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那双眼里分分明明通通透透，不带一点儿私心，只带着积蓄了多年的嘲讽和轻蔑。

皇帝面色死灰一片，良久才能缓和一二，打了让心惊的沉默，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刺耳，缓缓道：“朕是大安的皇帝，朕有权力决定他们每一个的生死！包括你，周从。大安经年，青史成书，史官笔下的朕德才兼备，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天下评判朕的不是？”

皇帝的语气带着湿的恶毒之意，迸发出层层怒气，开一字一顿地说道，念到他的名字时牙关亦咬的死死的，半分也不肯放松。

周从低笑起来，语气骤然变得寒冷起来，“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敢问陛下，是您篡改先帝遗诏为德，还是杀尽忠良之臣为德？是您嫉贤妒能为德，还是您偷了这天下为德？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心胸狭隘，容不下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说德，您配吗？”

周从声音尖锐，直要刺穿心。

“一朝皇帝应该知善用，勤政民，以天下事为己任，尽天下。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一个的天下，而是天下的天下！您，又知道多少？您心中只有忌惮，只有防备，只有虚假维持的朝堂平静，只有手中紧紧握住的权力！天下，对您来说都只不过是权力的踏板而已！大安江山在此，您心中就没有半分的愧疚吗？”周从微微眯眸，那语气仿佛饱含失望，带着良久积累下来的嘲讽毫无保留地宣泄而下。

良久的沉默。

“周从，朕现在很后悔，”皇帝青白的脸上嘴角讥诮，“朕真后悔留了你到现在，没有早点杀了你。”

皇帝手指颤抖着，声音也带着极度愤怒的颤抖，目光努力地做出居高临下的不介意的模样，但身体的姿态已经出卖了他，眸中最后一点光也湮没下去，变成无穷无尽的冷漠。

周从浅笑，道：“陛下就是杀了老，事实在这里摆着，也是不会变的。侦监司原本是应该为了监察百官而存在，而不是为了陛下杀忠良之臣的一己私欲而存在。侦监司不会属于您，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窗外雨声淅沥，仿佛想遮掩住这殿中黑暗而安静的气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之柔和半分，殿内二对峙之势，并不因沉默而减弱分毫，反而是越发的针锋相对。

不再收敛锋芒的周从犹如一只狠戾剧毒的长蛇，缓缓盘踞，又直击七寸，一招致命。

说出的话句句占理，字字诛心，皇帝心中也明白，只是仍不肯承认罢了。

怒意在皇帝脸上久久盘桓，仿佛生来如此一般，比以往任何一个强行挤出的笑容和做出的和气做派都要自然。

“你又在金銮殿中这般指责朕，又在金銮殿外命令侦监司侍卫包围，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吗？”皇帝面色冷极，死死的盯着他厉声问道。

周从没有答话，冷漠的眸子缓缓抬起，平静而悲悯地看着他。

哪怕他说了这样多，这个上位者依然没有一句听了进去，到来都是在维持自己可怜的皇权。

若非不想长公主背上名不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