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覃先生，我们是单亲家庭

不知何时，覃小津的脸上已经云密布，白荷脸上反而有了阳光。

“从来没有迫不得已，只有心甘愿，心甘愿离了婚，心甘愿要养两个孩子，心甘愿当丧家犬，心甘愿做芥，因为妄想有一天也有搬开顽石的能力；心甘愿做蝼蚁，因为妄想有朝一可以溃堤撼树，逆天改命。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留得青山在……所以，覃先生，这次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与其说，白荷在向一个陌生自辩，不如说她是在向自己剖析自己的内心。

无数个暗夜的辗转难眠，无数次独处的焦虑和彷徨，让她对这复一的苟活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而此刻，一层层迷雾被她亲手拨开，她发现留在她内心最处的依然是一盏没有蒙垢的明灯，散发着那么宝贵的光明，她的眼泪浮上了眼眶。

“妈！”

“妈妈！”

儿子和儿的呼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知何时，覃小津已经离开了病房。

刘手里举着一叠现金：“妈，这是覃叔叔留给我们的饭钱，他说他过几天再来看我们。”

白荷看着那叠簇新笔挺的钱，它们应该是刚被从银行取出，还没在市面上流转过，一如它们的主那样净又骄傲。

白荷把目光投向覃小津刚才坐过的位置，藤椅上已经空了，仿佛并没有坐过，茶几上放着一只晶莹的玻璃水杯，里面的水也无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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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清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后，伸了一个懒腰。

卧房的门被推开，高金娴士的伸了进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别当工作狂了，你爸让咱们陪他去用餐。”

“妈，我减肥，回家才几天，我就被你们一直投喂，一直投喂，我现在都要变成一猪了。”向清将电脑页面拉到ppt的第一页，“覃小津国内巡演首场古筝音乐会策划案”的红色字体颇得她心意。

“我和你爸要是养猪，也是两个失败的养出，养出了你这么瘦的猪，”高金娴脆走进卧室，把脸凑到向清面前，满脸宠溺的神色，“要是用餐的地点是覃家，你还减肥吗？”

“那还减个啊！”向清从床上一跃而起，“妈，快去换衣间，我要考验考验你的审美能力。”

向清说着已经跳下床，率先冲去了换衣间。

看着儿花蝴蝶一样又鲜艳又活泼的背影，高金娴笑着摇了摇，“你还是饶了我吧！反正我也做不了你的主。”

儿的子固执，又有主见，他们夫妻俩一直都对她百依百顺。

就像当年高中毕业她坚持要出国一样，他们原本希望她在国内上完大学，大学毕业再出国留学。对于这样的规划，儿也一直同意的，可是因为覃小津突然决定不在国内上大学了，儿便也临时改变了主意。读完硕士后，他们希望儿回来接管家里的生意，可是儿偏偏要留在国外，担任覃小津的演出事务经纪。

高金娴带着微微的一丝怅惘走到客厅，丈夫向前已经西装革履等在那里。

“去朋友家吃顿饭，用得着这么正式吗？搞得像是参加你公司新品的新闻发布会。”高金娴笑瞪了丈夫一眼。

向前乐呵呵道：“今天可不是简单的朋友聚会。”

“那是什么？覃山海他不管是什么教育家、演奏家、作曲家的，不管他是多大的家，还不是穿着开裆裤跟着咱们一起玩泥长大的？”高金娴只是打趣，并无挤兑覃山海的意思。

向前正色道：“你就不想和山海之间转变一下关系？”

“世、发小，还能有什么关系？”高金娴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向前神秘兮兮说出两字：“亲家！”

高金娴做了个“哦”的型，她竟疏忽了，儿向清从小到大的心事，她这个当妈的还能不清楚吗？如今覃小津也回国了，两家是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儿婚事了。

“今天，咱们得和覃家挑明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可不能叫覃小津那臭小子给耽误了，终身大事总归要有一个说法。”

听着丈夫认真而严肃的一袭话，高金娴以为然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