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如昼烛

冬衣的填充物，也有填芦絮和羽毛的，所以要捣，就是用木捶软捶松摊平。不捣太硬了这一块那一块的没法穿。

但是麻衣夏天比较舒服，通风透气，高官显贵也喜欢。也就是说，唐朝这会儿，夏天不管穷富穿的都一样。

李白子夜秋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一到秋末天寒，整个大唐都在咣咣咣的捣制冬衣。

高官显贵的家里当然不用穿捣衣，但下走仆要穿，也要捣。皇宫里没穿，但皇帝会召集宫给禁军们捣制冬衣。可以想像那种热闹。

唐代军队衣物的补给比较复杂，政府也准备，地方上也会准备，军士的家也会送。府兵主要是自带，就是要家里送。禁军边军是国家发，募兵是地方政府发。

白居易的闻夜砧写的就是军捣衣：谁家思秋捣帛，月苦风凄杵声悲。八月九月正长夜，千声万声无了时。应到天明尽白，一声添得一茎丝。

不管是哪个时代，军的家属都是伟大的。

诗陈玉兰有诗：夫在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封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王健有诗：去秋送衣渡黄河，今秋送衣上陇坂。不知道径处，但问新移军近远。半年著道经雨湿，开笼见风衣领急。

旧来十月初点衣，与郎著向营中集。絮时厚厚绵纂纂，贵欲征身上暖。愿身莫著裹尸归，愿妾不死长送衣。

愿身莫著裹尸归，愿妾不死长送衣。但愿这件冬衣不要裹着你的尸体回来，但愿我能活着年年给你送冬衣。泪目。

一个军嫂，去年渡过黄河，今年爬上高原，到处询问新的军营在哪里，就为了征战的丈夫能适时穿上冬衣，心里的愿望就是都活着。

‘依倚子与夫，同居贫贱心亦舒。夫死战场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

大唐的强大是建立在无数战死的军士和他们的亲身上的。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永远只有别离和生不如死的凄凉。